“這位夫人身體中了藥,將身體的根本徹底激發(fā)了出來。可就像煙花一樣,只有那一剎那的絢爛而已。”這位相當出名的大夫,也非常年輕。甚至還沒有留胡子。大概也是因為如此,所以說出來的話,相當唯美。
而另一些年紀比較大的大夫說得就比較務(wù)實了:“這位夫人用了虎狼之藥,把身體的根基都毀了。強行得了這孩子,也必然是……唉!”
“這傷口上的毒,正好可以引發(fā)原來的藥性。本來還能堅持三五個月,如今的話,最多也就一個月了。”
“若是這會兒就把兒子……郡主的身體再精心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或可與常人差不多。只是待到年老,必然疾病纏身……嘆,這得是多大的仇,竟下了這么多的后手。”
而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這個孩子,怕是生不下來。
洛安整個人都懵了,怔怔的看著他們,好半晌眼珠子都動都不會動一下。
“一個月,只有一個月嗎?”她低喃。想到晴娘臨走之前說的,“奴婢傷了您,您可將所有全都推在奴婢身上,您就可擺脫嫌疑。最多一個月,將軍定會來接您,到時,您就可以安全的脫身……”
“哈!一個月,一個月!”
七景讓人上前安撫她,這才又問那些大夫。
“可能想辦法,補救一二?”
“煙花升了空,您能讓它不炸么?”
不管炸不炸,命運都是無法改變的。因為這根本不是那炸開的一瞬間,而是那已經(jīng)點燃的地方。
“太晚了。”
“最后下的這毒,太狠了。”搖頭,還是搖頭:“除非有專門對癥的解藥。但就算如此,這個孩子……也是極為危險的。”
七景也沒辦法了,這么多大夫都這么說,就算樂泰回來,大概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了。因此,她一臉擔心的看向洛安。“洛安,要不然……”
“不!”洛安一陣激動,徹底的昏了過去。大夫們又是一陣搶救,最后給她扎了一針,將她喚醒。
“我好恨!”她悲慟而哭,“我好恨啊!”
恨誰?七景很好奇,卻并沒有問。只是安撫的拍她的手:“很快,秦將軍就會來了。”
可惜這話并沒有安慰到她,反而使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等到夫君來了,就是她的死期了么?
呵,那人真是好算計。到時,她一尸兩命,說不定,臨死前的慘狀,還剛好落在夫君的眼里。夫君必定恨死大漢,這輩子,定是跟大漢死嗑到底,不死不休。帶著仇恨的夫君,便只能被三皇子利用到死。
好算計,真正是好算計。
“好狠,好狠毒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該輕信他人……七景,你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我會想辦法的,一定會。你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你好了,孩子才會好。”七景也實在不知如何繼續(xù)安慰下去。
“七景,我該怎么辦?”洛安死死的抓著七景的手:“我該怎么辦?”
“我去想想辦法,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她狼狽而逃,面對哭的女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七景一走,洛安便嚎啕大哭起來。“一個月,只有一個月。夫君,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她恨,恨夏淑蕓對她的設(shè)計,更恨三皇子后來派來的那些御醫(yī)。她不信,連這些民間大夫都能把出來的脈象,那些御醫(yī)會看不出來。
可他們做了什么?居然將她往死路上逼。本以為三皇子是個好的,賜下什么圣藥,讓她強行懷了身孕……現(xiàn)在想來,從頭到尾,全都是別人算計好的。
夏淑蕓身上重財,嫁人之后生活艱難。又哪來的錢財,請那么多的殺手,對她一路追殺?
她更不該輕信晴娘,說什么。夫君派人送了秘令過來,要她送一件東西。還好心為她脫罪……全都是騙人的,全都是騙子。
如今,夫君定然已經(jīng)入局。只要她一出事,夫君便再不可能有逃脫的機會。
“……我好恨。”她緊咬著唇,嘴角滲出絲絲血線,慢慢流出。“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絕對不會。”
哀哭變成冷笑,軟弱變成憤恨。
真以為她一個孤女,卻成為郡主,憑的只是太后的喜愛么?老皇帝當年那般不喜她,還是一樣要讓她郡主。
敢如此害她,就別怪她不顧家訓。這樣的大衍,也根本不值得他們洛家效忠了。
…………
七景回主院,染秋立刻來報:“主子,瞳城打起來了。”
“哪些人?”
“大衍那邊的人。秦將軍得到消息,星夜往大漢趕來。卻被安了個叛逃了罪名……大衍追到瞳城,要求瞳城守將交出秦將軍。兩下沒談合,便動了手。”頓了一下又道:“就屬下看來,是那些人閑得太久了,難得碰上一個送上門來的,所以就抓住了不放手。”
七景覺得,很有可能。
“那秦將軍,到底在哪?”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人將消息送到之后,秦將軍就失去了行跡。大衍那邊瞞了一段時間,可之前,玄武那邊又對大衍動兵,秦將軍遲遲不出戰(zhàn),才被發(fā)現(xiàn)。我們的人一直跟著,可是卻連他什么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是個厲害的啊!洛安在這里,他必定會過來。不過,這事輪不到咱們操心。”她現(xiàn)在要做的,是怎么將洛安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就她觀察,洛安雖然有配合晴娘,但她自己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否則,以她對孩子的重視,絕對不會冒這么多的險。
而且,就算洛安真的背叛她的友情。這個孩子,她也會讓她生下來。
想了想,寫了封信:“將這信給燕王送去。”
“是。”
…………
龍翼營有多強?
可以這么說,在戰(zhàn)場上,單兵,他們是無敵的。團隊戰(zhàn),人數(shù)相當,他們同樣無人能戰(zhàn)勝。人數(shù)超過他們五倍以上,才足以讓他們緊張。只是緊張,卻不是害怕,不是不敵。
十倍……他們就需要小心嚴肅以待。卻也不是不能戰(zhàn)勝!因為他們的戰(zhàn)斗方式,從來都不是明刀明槍擺開來打,他們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殺人與無形……龍翼,龍,是強大,翼,是靈活。
他們從未對不起這兩個字。
當然,他們并不是真的無敵,可有了前面這樣的無敵的先例,已經(jīng)足夠讓其他國這有的軍隊,聞風喪膽,望風而逃了。
也難怪大衍想要龍翼營的訓練方法。
“以樂辰的一慣作法,肯定還有不知多少后招呢!”她暗暗嘀咕著,對于這件事,并不太緊張。她相信,沒有樂辰解決不了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前面突然爆出一個消息,使得整個漢宮,戒備森嚴起來。
七景連忙出來,來到客院。搜查的士兵剛好來到客院前,“發(fā)生了什么事?誰讓你們到這里來吵鬧的?”七景上前,將人攔下來。
洛安捂著肚子,讓扶著她走了出來。臉色慘白,可神色卻堅毅的多。看來,短短的時間里,她已經(jīng)有了決斷。
“回娘娘,陛下那里丟了一份重要的東西。如今正在核查所有下人……這會兒剛查到這里。郡主身邊的嬤嬤形蹤不明……”
洛安的嬤嬤就是晴娘。晴娘在這里刺傷了洛安逃跑,離開這個院子,才撞到漢宮里的侍衛(wèi),死了。
洛安知道她背叛,卻并不知道,她已經(jīng)死了。但有些事情,只要一想,就能扯在一起。再細想,事實的真相就出來了:
晴娘今天動手,就是打著賞花宴,人來人往,閑雜人等多。傷她,為的是制造混亂,她好趁亂逃走。給她下毒,是為了除去后患,制造夫君跟大漢的死仇……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真正是好算計。
想到這里,她便咬牙切齒:“這位侍衛(wèi),我那嬤嬤之前剛傷了我逃走來,想來必是你們要找的人,還請諸位不必顧忌。務(wù)必將她抓回來……”
“是,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捉拿她。只是,還有一件事,想問郡主。”
“你們問吧。”洛安的臉色有些不滿,這是連她也一起懷疑上了嗎?
“是這樣的,我們懷疑對方偷了件重要東西。不知您那嬤嬤在逃走時,身上可有帶什么特別的東西。或是在那之前,可有什么異常行為。比如,將什么東西藏了起來?”
洛安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你們丟的東西大小如何?若是小,許是她藏在身上……是我的錯,我不該將這個叛徒帶進來。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們盡管說。”洛安表現(xiàn)的一百二十分的配合。
讓侍衛(wèi)們省了太多的麻煩:“既然如此,還請郡主帶我們?nèi)ニ岩幌滤〉牡胤健!?
地方是大漢宮的,她的奴才是嫌疑,她這個主子自然也洗脫不清。
洛安心底自然是不愿意的,哪怕搜的是她奴才的地方,那也是打她的臉。可此時,她除了配合,別無他法。她看向七景,寄希望于七景。
可惜,七景只是緊鎖著眉頭,在一邊小聲問急急趕來的樂辰的近侍:“丟的是什么東西,怎么如此興師動眾?”
內(nèi)侍聲音也小,卻確保現(xiàn)場的人全都能聽到:“要命的東西。”說完又更加小心:“娘娘,陛下這會兒正氣著呢。您還是去勸勸吧,這氣大傷身啊!陛下這兩天本來就……這會著急上火的……”
七景臉上露出急色,對著洛安急道:“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