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宋這邊剛一進前廳的門,一個碎茶盞子就直接砸在了她的腳底下。
放眼望去,前廳的許多桌椅擺件,這會兒都已經(jīng)成了碎片破爛。
上好的梨花木斷成了兩截,汝窯的瓷盞更是被摔的只剩下一片殘渣。
就連前廳周圍掛著的紗簾都被扯了下來,破爛不堪的堆在一旁。
“你們定國將軍府還真是好本事啊,一大家子出去居然只讓我外孫女一個受委屈,當(dāng)初如果不是他父親替皇帝擋了那一下,哪有你們定國將軍府如今的好日子?!眼下她父母不在了,只有我這一個老婆子,你們就欺負(fù)她身后沒人撐腰是吧?”
隨著這聲質(zhì)問,又是一個花瓶被砸了下來。
屋子里的嬤嬤攔著蘇老夫人,可她身邊的幾人把她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根本不得近身,只能遠遠的吆喝著。
“我說蘇老夫人,您就別砸了,有什么事情咱們坐下來好好說不行嗎?這府中的事物都是我家夫人精心置辦的,少了哪一件都心疼人?。 ?
蘇老夫人原本就怒火中燒,打定了主意,就是要來將軍府鬧上這么一場的,聽到這話之后,更是借著由頭發(fā)瘋,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沒過片刻,整個屋子就被砸了個七零八落,就連桌椅板凳都沒一個完好的。
“如今我砸了你們幾件東西,你就心疼了,我孫女在外面受了那樣都委屈,也不見你們心疼啊,現(xiàn)在倒好,這一個大活人連個物件都比不上了是吧?你們將軍府可真是好威風(fēng)啊!”
寧宋站在門的側(cè)面,聽著里頭傳出的聲音,眼中的冷意越來越盛。
“蘇老夫人還真是好大的脾氣!你不問清楚事情原委就到我家來肆意撒潑,我們這定國將軍府可不是你仗著年紀(jì)大就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來人呀!把蘇老夫人給我拿下!”
說話間,幾個與將軍府簽了死契的嬤嬤一擁而上,直接把蘇老夫人身邊的幾個貼身嬤嬤全都按在了地上。
就連蘇老夫人也沒能逃過她們的手,被掐著胳膊按在了一把太師椅上。
寧宋從門外一步跨入腳下的碎瓷片被她踩得啪啪作響。
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旁人的心尖上。
而之前一直在屋子里觀望的寧翹見狀,捂著小臉就哭開了。
“嗚嗚,姐姐不要責(zé)罰祖母,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懂事,祖母也都是為了給我出氣,這才過來鬧的,我跟你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之前蘇老夫人每次過來鬧事,寧翹都是哭哭啼啼,滿眼委屈的給他求情,恨不能當(dāng)場哭的背過氣去。
寧宋那時也是心軟,每次見到寧翹流淚,都會站出來維護一番,一來二去的,蘇老夫人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鬧,也不會受到什么教訓(xùn),這脾氣也就越發(fā)的大了。
可現(xiàn)在,寧宋可不想任由她在這撒潑打滾了。
“來人,把二小姐帶下去,讓她去祖宗祠堂給我好好跪著反省反省!看看今日的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
這番話一出口,寧翹頓時慌了神。
她深知寧宋的脾氣是個說一不二的,往日里裝乖討巧,經(jīng)常能躲過一劫。
可一旦她動了真怒,任誰都救不了被她盯上的人。
“姐姐!”寧翹驚呼了一聲,也顧不上地上都有什么東西,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姐姐,你就饒了我這次吧,這次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應(yīng)該跟鄭國公府的大小姐吵架,可我也是氣不過……”
“你氣不過?”
寧宋獰笑著反問,瞥向她的眼神極為諷刺。
“人家只不過是說了兩句,你就當(dāng)著那么多女眷的面和他爭吵不休,咱們武將人家本就比不上文官家的女兒受青睞,你如此不注重自己的名聲,是生怕自己嫁的出去嗎?!”
寧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緊繃中的小臉上仿佛隨時能滴出水來。
“寧翹,我看這些日子我還真是把你給縱容壞了,你們都愣著干嘛?還不快把二小姐帶下去!”
“姐姐,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真的不敢了。”
寧翹從沒有見過寧宋這個樣子,直接被嚇壞了。
她手腳并用著想要來到寧宋的身邊,卻被那幾個嬤嬤死死地摁在了原地,沒過片刻就被拖了出去。
“姐姐,我真的不敢了,我這就去給鄭蕊兒賠禮道歉……嗚嗚?!?
寧宋已經(jīng)懶得看她了,只是目光咄咄的看向了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若是覺得我今日管教她有錯,那從今天開始,寧翹就不用留在定國將軍府了,我也全當(dāng)沒有這個妹妹?!?
蘇老夫人被人按在椅子上,手腳都不能動,只能張著嘴巴破口大罵。
“寧宋,你對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如此狠手,你簡直就是個蛇蝎婦人,你不得好死!”
“我是什么死法,用不著蘇老夫人掛心?!?
寧宋一步步來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這個老太婆,直接撿起了桌上的一塊碎瓷片在手中擺弄。
“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若是覺得我管不好寧翹,就可以把人帶回去自己管教。鄭國公府乃是公侯之家,鄭國公也可直接上朝參奏?!?
寧宋的手指緩緩用力,那瓷片竟生生地被她掰成了兩半。
“如今,我父兄不在都京,寧翹直接與他為敵,難道就不怕鄭國公府報復(fù)嗎?領(lǐng)兵在外最忌諱朝中人參奏彈劾,蘇老夫人當(dāng)年也是將軍之妻,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面對寧宋的質(zhì)問,蘇老夫人冷聲一笑。
“呵,別拿這些狗屁大道理來框我,這些事情還用你一個小輩來教?你無非是覺得寧翹礙眼了,寧宋,我告訴你,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孫女,她在你們家受的委屈,我這個做外祖母的,要一筆一筆給她討回來!”
“討回來?寧翹這些年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家的,我還沒給你要賬呢,你倒是先來倒打一耙了?”
寧宋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她猛地將手中的瓷片砸在了地上。
“賬房師爺何在?!”
“大小姐,老奴在此?!?
一個拎著書箱的老者應(yīng)聲出現(xiàn)在了門旁。
跟在他身后的人更是直接在門口立起了一個屏風(fēng),將桌椅板凳都擺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