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寧宋準備把這副渾不吝的模樣進行到底,衛幕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片刻之后,他果斷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鄭國公府。
而當天下午,寧宋的行囊就被打包丟了出來。
聞九看著抱著行囊,玄然欲泣的寧大小姐,心中五味雜陳。
“寧大小姐,您這是做了什么呀?我還從來都沒有瞧見我家王爺這么動怒呢!”
寧宋紅著眼眶,滿目委屈。
“聞大哥,你家王爺難道真的讓我這么一個弱女子流落街頭嗎?我這舉目無親的,若真的出了點差錯,你家王爺難道就不會自責嗎?他怎么如此狠心?”
聽到此話,聞九臉都綠了。
弱女子?
流落街頭?
如若是放在回到都京之前,沒準他就信了。
可現在想想這位大小姐做的一莊莊一件件,聞九就恨不得把自己之前長出來的那點惻隱之心連根挖掉!
“時辰不早了,寧大小姐還是早日回府吧。”
話音未落,大門已關。
寧宋看著緊閉的門扉,剛才那副傷心難過的表情一掃而空。
她不緊不慢的抖落了身上的灰塵,因傷口被牽扯,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竟如此忘恩負義!如若沒有我,你這會兒早都被人裝進套子里去了!”
寧宋小聲的嘟囔著,穿過一片窄巷便來到了正街。
還未等她在一個茶攤前落座,周圍的議論聲便已經傳入了耳中。
“你們聽說了沒有?定國將軍府的那位大小姐失蹤了!聽說是在夜里被人擄走了!嚇人的很。”
“那個禍害擄不擄走有什么要緊?她連自己的妹妹都能陷害,這會兒失蹤啊,全都是遭了報應,活該著呢!”
“誰說不是?那蘇老夫人都說了,那寧大小姐在她辦家宴的時候跑過去鬧事,一屋子的人都被趕走了,這定國將軍府好歹是世代忠良,怎么生出這么個潑皮?”
對于這些言語,寧宋早已經聽慣了。
上輩子,無論她走到哪兒,都是如這般的閑言碎語。
只不過當時,被提出來與她比較的還是寧翹。
“小二!來壺熱茶!”
寧宋招呼著小二,便將同伴拍在了桌面上。
沒過多久,一個身影便出現在了拐角處。
若若手中拎著一個竹筐,正在東張西望。
終于在茶攤上瞧見了那眼熟的人影,一路小跑著沖了過來。
“小姐!”
“噓!”寧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她在角落處坐好。
“事情辦的如何了?”
“都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辦妥了,小姐料想的不錯,自從小姐出事以后,院子里的東西就經常丟失,有幾個人已經偷了東西出去賣了,還有些人也和蘇家有所來往,寧翹這幾日也壓根沒有回府,蘇老夫人倒是派人來送了信。”
若若將這幾日定國將軍府中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寧宋,眼中盡是憤憤難平。
“那些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咱們府里待他們不薄,他們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寧宋聽到這些,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不急,若想釣到大魚,咱們就得下重餌,這些小魚小蝦都不值一提。”
這些都是寧宋意料之中的事情。
上一世的事情,若沒有內鬼里應外合,蕭擇那個廢物怎么可能做的如此順利?
就算寧翹暗中相助,有些事情也絕非她一人能夠完成的。
她如今有的是耐心!
“你這次回去告訴許叔叔,母親小廚房里的所有人,有機會都要試探一番,但若發現異常,也別急著處理,等我回來再說。”
若若見狀,一把抓住了寧宋的手臂。
“小姐,你還不回去嗎?你這又是要去哪?”
“馬上就到十五了,我去寺里給父親和兄長求個平安。”
寧宋將桌上的茶水果子吃了個干凈,隨后語重心長的開口。
“這幾日,你要寸步不離的守著母親,他們若是想去我屋里偷拿些什么,隨便他們去,明白了嗎?”
若若癟著小嘴,拒絕的話還未出口便被寧宋捏住了小臉。
“如今家里我只能信得過你了,你要萬事小心。”
“奴婢記下了。”
若若雖然不甘心,卻也只能看著寧宋混進了人群,逐漸消失在了城門口。
兩天之后,寒山寺每月一度的廟會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寧宋跪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阿彌陀佛,希望佛祖保佑我能如愿以償,讓有惡之人皆有惡報,有善之人皆得善果。”
“姑娘求的倒是有趣,別人來此無非是為了一己之私,姑娘反倒是替天下人求的。”
寧宋聽到這個聲音,并未有所動作,鄭重的在佛前磕了頭后,轉頭側目看向身旁的男子。
這人一身紫色紗衣,頭上還別了一朵粉花。
他身上的衣衫定做極為考究,一看就是價格不菲,根本就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只不過,這都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多如牛毛,寧宋壓根就不記得這人是誰。
“公子說的也是有趣,你僅憑一言,又如何得知,我不是為了一己之私?”
說話間,這大雄寶殿又涌進來不少人,寧宋見人多,便順著人流擠了出去。
她來寒山寺,只是為了等人。
衛幕既然不相信她,那她就得想辦法讓這男人對自己不在設防,否則,就是徒增煩擾。
可誰曾想,寧宋那邊臺階都還沒走下去,迎面就看見了一個哪怕掃一眼都要倒上三天胃口的貨色。
蕭擇竟然在一種世家公子的擁護下,正從臺階下往上走。
兩人一高一低,本可擦肩而過。
可蕭擇也不知抽了哪門子邪風,竟直接甩脫了身后跟著的幾個公子,快步來到了寧宋身側。
“姑娘竟在此處?”
蕭擇眼中閃過幾分驚喜。
“我回京之后聽聞你出了事,心急如焚,特地派人四處尋找,卻沒成想在這遇見了。”
寧宋扯了下嘴角,敷衍一笑。
“我能出什么事?自從那日從蘇宅離開之后,我便在寒山寺為父兄祈福,這寺里的僧人皆可作證。”
“你無事自然就好,不過咱們在這遇見,還真是緣分呢,寧宋姑娘覺得呢?”
眼瞧著蕭擇一臉故作深沉的模樣,寧宋心里的白眼已經翻到天上去。
狗屁緣分!
孽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