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明白,只是,陵水縣之事,可用再查?”
說話之間,聞九已經來到了書房。
還未等開口,衛幕便已收回了心神,沉聲開口。
“查,寧家二姐妹出現在陵水縣之事太過蹊蹺,這二人恐與三皇子多有牽扯,必要詳查到底。”
暗衛離開之后,聞九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家王爺。
“主子,沒準兒這寧大小姐真的是對你一見如故呢?”
“那小丫頭的鬼話,也就只有你肯信了。”
衛幕可不相信什么一見如故,再見傾心,這丫頭先是鬼使神差的救了自己,隨后又在官道上巧遇,更是在驛站當中,刻意提醒自己房頂有人。
論膽大,論心細,確實是個中翹楚。
若是換作尋常人,沒準還就信了這是天定的緣分。
只可惜,他衛幕只堅信一句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次把她留在府上,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你告知葉槐,說她有異動,格殺勿論。”
在這最后四字落地的瞬間,衛幕只覺得心中一頓,胸口更是一陣悶疼。
他不耐煩的遣走了聞九,看著一側放置的棋盤,只覺得一股沒來由的心煩涌了上來。
這時,寧宋正在擦藥,她盯著葉槐,神情帶著幾分探究之意。
葉槐雖為醫女,但手掌粗糲,指尖掌心虎口處皆有老繭,非常年習武者不可得。
想著她之前翻墻而上的身形,寧宋越發覺得衛幕把這人派給自己,是不懷好意。
“葉槐姑娘醫術了得,不知可是自幼學醫?能在如此年紀便有這般醫術,想來令師也是華佗在世了?”
“寧姑娘過譽了,我自幼在藥王谷長大,學成之后被老王爺所救,這才侍奉于左右。”
葉槐倒也沒有隱瞞。
寧宋慧質蘭心,性格灑脫,很對她的脾氣。
比起王府那些行伍莽漢,可愛的緊。
“我受老王爺臨終所托,護衛王六載之期,如今已剩三年,待三年期滿,我便會離開都京,寧姑娘若是真的喜歡我家王爺,可以直接表明自己心意。”
寧宋當即面容訕訕,心中苦笑不止。
她所言的一見如故,再見傾心,不過是為了接近衛幕的推脫之詞罷了。
這人對自己有收尸之恩,更是對定國將軍府全族有相助之情。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讓此人再如上一世一般命途坎坷。
她報恩,僅憑本心好惡,男女之情,確實所言尚早。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那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小女子就在此多謝葉槐姑娘好意了!若事成之后,定會給你包一份大喜糖果子。”
二人閑聊之際,夜已漸沉。
寧宋在這院子里待的百無聊賴,偏聞九也沒過來傳話,便決定在這衛王府中閑逛一番。
衛王府的景色多為蒼松翠柳,亭臺樓閣間,有流水潺潺,雅致之余頗有大家風范。
寧宋越看越是欣喜,順著花園穿過片松林,一路向前走。
夜色已深,月光微漫。
這林子里還有霧氣升騰,雖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但三步開外便已看得不大真切。
隱約間,寧宋聽見前面似有說話聲。
“真的要如此?”
“不然呢?若是不下狠心,待東窗之日事發,你我都是要掉腦袋的!衛王是個什么性子,你不清楚?”
這隨后開口之人說的咬牙切齒。
“總之,既然那位如今在咱們府上,就先將消息透露出去,事發之后,咱們也能落個容身之地。”
那位?
寧宋心中一冷。
這衛王府如今只有她一人在此做客。
一天的光景都還沒過呢,她便被人惦記上了,還真是有趣的很呢!
寧宋讓身形藏在一個松樹后頭,往后半步,便是池塘。
她環視四周,眼中殺機漸起。
可突然間,她覺得自己身后一空,整個林子驟然安靜了下來,就連松針落在草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寧宋幾乎瞬間便意識到了身后有人,她身形未轉,已揮手抽下頭上發簪,毫不猶豫的朝后刺去。
身后之人似是早有防備,在她動手的一瞬間便已率先預料到。
長腿直接抵在她的膝彎,寧宋只覺得自己后腰一痛,方才還手中的簪子已經落于敵手。
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只覺得心中無名火起,手肘猛地朝身后之人撞去。
只聽一聲悶哼,寧宋便覺得自己的身子被那人帶著朝后栽去。
“噗通!”
隨著一陣落水聲,寧宋只覺得自己呼吸不暢,池中的水大股大股的涌入口中,當場嗆了個半死。
“有人!”
“什么人在哪?”
剛才那兩個說話聲由遠即近,水下的兩人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緊跟著,一把尖刀便插入了水面,貼著寧宋的鼻梁向下刺去。
寧宋雙手被縛,活動不暢,就在那刀身劃破衣裳的瞬間,她便被身后的人拖著,游魚般躥出去老遠。
待寧宋回過神時,人已經被拖上了岸。
她衣衫盡濕,趴伏在岸邊的石臺上,大口嗆咳著。
“咳咳咳!”
衛幕盯著寧宋,再度撕裂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跟這小丫頭八字不合,否則,怎么每次遇到她都準沒好事?
寧宋費力的抬著眼皮,在瞥見衛幕那張臉的瞬間,即將脫口的罵聲被強壓了回去。
“寧宋姑娘還真是好雅興。”
衛幕出聲調侃,目光再掃過眼前女子的一瞬便偏向了別處。
時至初夏,女子的衣衫大多單薄,以輕紗絲綢為主。
偏巧寧宋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提花羅裙,她藕臂伸展,扒在石臺上,裙衫緊貼身體,凹凸有致的玲瓏身形盡顯無遺。
“王爺的興致也不錯,夜都這么深了,逛園子還不算,更有心思背后偷襲。”
寧宋恨得牙根子癢癢。
方才環在她腰間的那一雙大手,至今都觸感清晰。
就在寧宋準備再譏諷兩句是,男人的玄色外袍已落在了她的頭頂。
“更深露重,你又有傷在身,不好生歇息,出來閑逛?”
衛幕擰緊了眉,眼中刺有什么東西閃過。
“我剛才無非是想與你打聲招呼,可還未曾開口,你便暴起動手傷人,寧宋姑娘,不知本王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