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戰斗現場的丁太初,并沒有急著回城。
主要是四鬼煞的尸體又多又重,他一個人搬不動。
他跑去幾里外的臨海港口,雇了兩個搬運工,每人給了一百銅票。
兩位搬運大哥正要收工,一聽還能賺外快,那是相當配合,抓起麻袋扁擔就跟著丁太初去了事發地點,手腳麻利地裝起了四鬼煞的尸體。
大功告成,丁太初帶著兩位老哥,直奔鎮邪司。
華燈初上的時候,鎮邪司眾人看丁太初的眼神,儼然是小迷弟看到了愛豆。
鎮邪司出動兩位仵作,做出了專業判斷:麻袋里的尸體,是四鬼煞無疑。
當初醉銀劍單挑血魔君和鬼蝶郎君,在臨海鎮邪司眾人心目中就留下了一個彪悍的形象,如今又憑一己之力斬滅四鬼煞,不服不行。
眾人看過四鬼煞的尸體,全是劍傷,一劍斃命,暗嘆醉銀劍不愧是醉銀劍,名不虛傳。
剛交的好朋友袁澤,簡直開心得飛起。
換了平時,有人帶著四鬼煞級別的首級前來領賞,那位茍德柱茍都尉一定會跳出來摘桃子。作為臨海鎮邪司一把手,哪怕是民間義士誅殺了鬼怪,軍功章上也有茍都尉的一半。
巧合的是,昨天省城玄字門發來萬里飛鷹,讓茍德柱去省城述職。那位茍都尉幾天之內回不來,副都尉喬無雙又去了海外執行任務,臨海鎮邪司暫時由千總袁澤代為管理。
袁澤代理期間,收獲了四鬼煞首級,算得上不小的功績。
正常來說,四鬼煞涉及的賞金數額比較大,走流程得審核好幾天。袁千總投桃報李,直接蓋章審批了公文,當場發放了全額賞金。
五境的鬼武者,一顆腦袋就值五萬文錢。
丁太初收到二十萬賞金,擁有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財富。
某種意義上說,他達到許多同齡人夢寐以求的人生巔峰。
在愉快的氣氛中,袁澤準備了一輛馬車,親自送丁老弟回百歲客棧。
源于眾所周知的原因,一到晚上,臨海城的酒家集體打烊了。靠近府尹衙門的百歲客棧沾了官府的光,晚上也能準備酒席,里面的客人喝到午夜的都有。
那“目”字型的客房,進去有個小花廳,第二間是小書房,最里面才是臥房。丁太初一進客棧,就叫人在花廳里準備了一桌酒席。
他和袁澤舉杯痛飲,相談甚歡,學到了不少知識點。
“老弟不愧是喬……不愧是醉銀劍,袁某佩服。”
袁澤本來想說不愧是“喬都尉的小叔子”,一想到喬都尉和丁老弟關系緊張,他還是盡量別在丁太初面前提起喬都尉這個稱呼。
想起喬都尉臨走前交代的任務,袁澤很上心,帶起了節奏:“賢弟,你如此急公好義,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何不加入鎮邪司?鎮邪司憑本事說話,以你的能力,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我來臨海城是為了追殺血魔君,再說我這人懶散慣了,受不得約束,實在抱歉,辜負了大哥一番美意。”丁太初滿腦子主線任務,壽命還剩下半個月的他,哪有心情去考慮混跡官場。
“那賢弟有沒有興趣來我鎮邪司做個供奉?”袁澤還不死心,他得對喬都尉有個交代,不然以后日子不好過。
“供奉是什么?”丁太初好奇道。
“就是不入仕途,又愿意除魔衛道的高人,與我鎮邪司合作,當了供奉。雖無官職,待遇卻不低,我鎮邪司上下一向禮遇。”
袁澤說道:“例如你見過的苦頭陀、雷道人,便是銅牌供奉,他二人每月可得到一萬文保底俸祿,以及任務獎金。另外,還有和百戶同級的查案權限,可以查閱外面那些賞金獵人不知道的秘密檔案。”
“供奉有沒有時間限制,比如強制簽約三年什么的?”丁太初來了興趣。
“并無限制,只要不做出損害鎮邪司之事,供奉來去自如。當初那筑基期的雷道人,一開始說好在鎮邪司當兩個月供奉,后來覺得這地方不錯,一干便是四年。”
袁澤說著,補充了一個重點:“不瞞你說,外面的邪魔鬼怪,有八成被我鎮邪司滅了,民間義士能碰上的不過兩成。賢弟這樣靠賞金過日子也不是辦法,你進來當個供奉,一來收入穩定,二來能接觸到的任務比較多。”
一聽能接受到更多任務,丁老弟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功德值,當場就同意了:“袁大哥誠心邀請,小弟豈能不識抬舉,恭敬不如從命。”
袁澤聞言大喜:“我鎮邪司的供奉,分為金、銀、銅、鐵四大類,賢弟斬殺了四鬼煞,暫時給你一個鐵牌供奉。鐵牌供奉并無俸祿,參與任務可獲得獎金,比抓鬼領賞要多出一截。”
“好!”丁太初求之不得。
“那賢弟你也別住客棧了,鎮邪司有專門的客卿居,是一個還算雅致的四合院,幾位供奉都住在里面。”
袁澤說著,面有愧色:“哎,你來臨海城也有一個多月,不能邀請你去我那里小住幾日,是老哥對不起你。”
丁太初笑道:“袁大哥這話太見外了,我早聽說過,鎮邪司有一條鐵律——為防止邪魔外道尋仇報復,同時也為了鎮邪司官員安心辦差,鎮邪司家屬大院,有專人看護,外人不得居住。”
“多謝賢弟體諒,今夜就搬去客卿居如何?”袁澤說道。
“我這人呢,不太合群,去了人多的地方住下難免招惹是非。再說我喜歡清凈,有空喜歡寫點不成氣候的文章,讓別人看見總覺得尷尬。”
丁太初說了一大通,真正表達的意思是:在下今晚就要兌換最便宜的天書了,保不齊會搞出多大動靜,不能讓室友看見。
于是他展開了一個清新脫俗的話題:“城里的兇宅、鬼宅,鎮邪司都有記錄,大哥能否幫我推薦一個好去處?”
袁澤一下子被整不會了:“兇宅和鬼宅?你想住那種地方?”
丁太初說道:“我算了一筆賬,住客棧里一個月房費九千文,時間長了也不是個小數目。聽說臨海城的兇宅、鬼宅,價格比較低,兩千文一個月,就能租到特別好的房子。”
袁澤哭笑不得:“話雖如此,可是住那種鬼地方,終究是不吉利啊。”
丁太初很認真地說道:“小弟有文氣護體,不怕那些臟東西。說句托大的話,我不怕半夜遇到鬼,就怕鬼怪不敢來。”
袁澤當場就被說服了:“說得也是,賢弟醉銀劍之名在我們鎮邪司傳開了,一人斬殺四鬼煞,這手段我是服氣的。若有不開眼的小鬼半夜里纏上你,等于是白白給你送賞金。”
“那就有勞大哥幫我打聽一下房子。”丁太初笑道。
“小事一樁,我回去找人查一查,明日給你答復。”
袁澤說著,話鋒一轉:“對了,賢弟打算在臨海城住多久?”
丁太初根據前身的記憶,說了個悲傷的故事:“十年前我父母去了峨眉洞天,再也沒能回來。從那以后是兄長把我養大,如今我在這人世間舉目無親,也不知道要在臨海城住多久。總之一句話,不殺血魔君,誓不為人!”
袁澤為之動容:“賢弟甘愿放棄金榜題名的大好機會,遠行萬里為兄報仇,是條至情至性的好漢子,老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你放心,一有血魔君的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多謝大哥。”
丁太初滿腦子都是主線任務,想查到血魔君的下落,還得仰仗消息最靈通的鎮邪司。
等袁澤離開,少年滿懷期待,是時候研究那部最便宜的天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