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公公,安東衛一向貧瘠,消遣之地實少。只日照縣城之內稍好一些。要不在下陪馬公公前往日照縣城喝喝茶,聽聽曲,消遣消遣?!?
午宴之后,陳建笑著對馬球說道。
此時陳建心里稍有慶幸。安東商務會館里面專為富商巨賈銷金而建的‘繽紛樓’剛剛完成主體,還未開始裝修。
要是繽紛樓已經投入使用,他就沒有合理借口不邀請馬球。而陳建是準備把‘繽紛樓’建設成為世間最為繁華的珍奇薈萃聲色犬馬之地。
到時候‘繽紛樓’可以輕松做到日進萬金。
現在的虎山口雖然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巨富,但畢竟不是擺在明面。世人沒有直接見到虎山口的天量收入,就只能暗中猜測。夠資格謀算虎山口的人就算萌發了貪念惡念,這種貪念惡念也只會慢慢膨脹,慢慢轉化為實質性行動。
這就給陳建留下了足夠的積累時間和應變時間。
而如果現在就讓馬球直接感受到那種盛景,就絕對會馬上引發馬球的巨大貪念,連帶著提早引發馬球背后那些人對虎山口財富的覬覦之心。
“陳大人有心了。不過消遣暫時不急。咱家來時,萬歲爺及廠公(魏忠賢統領朝廷東廠特務機構)皆對咱家有過交待,要咱家仔細領略一下連建奇功的虎山口守御軍隊和安東海防游擊司水師的雄壯軍威。陳大人,要不咱們現在就開始?”
馬球緊緊地盯著陳建,臉上又恢復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他知道軍隊是地方軍將的命根子,輕易不會示人?,F在就是評斷陳建心性的時候。
“軍師所料無差,朝廷果然要來這么一手?!标惤ㄐ睦镱D時暗呼一聲‘僥幸’。
“馬公公鞍馬勞頓,卻還牽掛公事,真乃盡忠職守之典范!”陳建嘴上贊揚道。
“咱家身受萬歲爺及廠公大恩,自當常思報答。區區勞頓,不足掛齒?!瘪R球淡笑道。
“既如此,在下為馬公公開路?!标惤c頭說道。
他們首先進入了虎山口陳建的私家練兵場。
此時軍士們正在午休。
值守的項祖顯迎上前來恭敬行禮。
“項團長,天使欲觀我虎山口之軍。你立即吹響緊急集合哨,召喚兒郎們整隊開始例行操演?!标惤▽椬骘@說道。
“遵命!”
項祖顯答應一聲,拿出一個哨子‘滴滴’吹響。
‘嘩嘩嘩......’
各個營房里馬上傳出著甲之聲。
“陳大人,你稱這員將領為‘團長’?這好像不是我大明軍中稱謂?”馬球看著陳建,神色莫名地說道。
“馬公公有所不知,在下之前雖然擔任安東衛千總一職,但衛城軍戶缺乏,在下麾下就一直都只有任百戶時所統帶的112名軍戶。以這點軍力,在下肯定無法守御住虎山口。于是在下只能讓自己的家丁加入虎山口守御隊伍湊足千數,天天進行操演,以備不時之需。衛城但凡給在下派來一戶軍戶,在下的家丁就退出一人。他等不是朝廷在冊之軍,就不能依照朝廷軍制進行稱謂。要不然在下必犯簪越之罪。而軍中又不可沒有等級稱呼,于是在下就為家丁頭目隨便想出了一些稱謂,以便他等統帶其他家丁。”陳建謹慎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瘪R球立即若有所思,不再說這個問題。
衛所軍戶土地被占,軍戶大量死亡或者流失,是全國性的問題。安東衛城這里也不例外。
這個問題就連朝廷都已經絕望,馬球自然不可能在這上面輕易發表意見。
說話之間,各個營房里有大量軍士急速跑出,衣甲整齊地來到校場上列好了隊伍。
馬球粗略一看,著甲之士真的是一千左右。
這一千軍士雖然全都神色軒昂行動敏捷,但衣甲成色卻新舊摻雜并不統一。他們手上的兵器好像也是有的精良有的一般。
項祖顯登上檢閱臺,不斷傳下命令。他身邊的旗語就不斷變化。
下面的軍士隨著旗幟變化開始靈活地變幻陣型,訓練沖殺動作。
“陳大人這些家丁果然精銳無比。難怪他們兩個月前能以千數就擊敗六七百個兇殘倭寇。”
馬球看著氣勢雄壯的訓練場景,語出由衷地對陳建說道。
陳建心里不由得暗暗一笑。這才是哪里到哪里?
由于早就預料馬球會觀察軍情,虎山口三千出頭的陸軍今天只留下了訓練成績最差的1千人,其他人都休沐放假去了。
這訓練成績最差的1千人今天下午也不會進行火器作戰的近現代化訓練,而是只按照《紀效新書》進行古軍陣操演,也就是馬球平常能看到的那些普通操演。比如‘鴛鴦陣’什么的。
但就算是這樣的操演,也讓馬球感受到極大震撼。
在馬球的感覺中,虎山口這1千陸軍簡直抵得上其他衛所的三五千七八千軍。就算與遼西軍隊相比,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謝馬公公贊賞。還請馬公公轉告圣上以及廠公,就算衛城方面不能給虎山口備御所任何支持,陳建也會盡力為朝廷訓出一支精兵,牢牢守護住魯東南地域之平安。”陳建認真地說道。
“一定轉達。”馬球神色鄭重。
“在下還有一事想要問詢一下馬公公。前者,陳建身為千總,麾下可領著甲之士1千人。現今陳建身為指揮僉事,可領陸上兵力是......?”陳建順勢問馬球道。
“這個么?這個倒是沒有成例。不過就正常情況來說,指揮僉事若獨自領兵,可領二千。咱家個人以為,陳大人若想多領陸上軍兵,最好不要超過三千。若過三千,恐非議實多?!瘪R球想了想說道。
“如此陳建就聽馬公公之言,陸上著甲之士絕不超過三千?!标惤⒓凑f道。
陳建的話語里,著重強調了‘著甲之士’四個字。
“此為正理?!瘪R球正色說道。
馬球不知道陳建的兵力精銳程度和武備先進程度,并且暫時也不知道陳建私底下居然還有一個著甲‘正兵’配兩三個不著甲‘勤務’的騷操作,就自以為陳建的陸上兵力只要不超過三千之數,就算再精銳也不會具有太大的危險性。
“這次從京城回來之后,老子要玩一個大的,讓一個正兵配至少三個‘勤務’。這樣陸上總兵力就達到了一萬二千。這些兵力只要不打出山東地界,差不多就足夠應付任何情況。至于水軍,有一萬五千的‘正兵’額度,那完全就可以無限擴張。”
得到馬球的應承,陳建心里立時大喜,越想越是開心。
因為馬球的看法基本上等同于朝廷和朝廷官僚群體的看法。
虎山上的陸軍練兵場很快看完,陳建又陪馬球去看了水軍練兵場。
水軍練兵場里也只有三千個軍士在操演。
馬球就看到三千個軍士只有兩千個左右才披上了鎧甲,另外還有1千個是以沙袋代替負重在進行會操。
這可不是陳建故意哭窮,而是虎山口工場的鎧甲生產能力有限,目前真的只生產出來了這么多。
“陳大人,緣何還有如許軍士未曾著甲?”馬球立即把問題提了出來。
“馬公公應該知道,在下這安東海防游擊司只有一個名頭,其它一應糧餉費用全是由在下自籌。在下手里現在雖然有肥皂等諸般賺錢營生,但軍備糧餉根本就是一個大窟窿。在下雖然將所有營生獲利盡皆投入進去,卻還是捉襟見肘......”陳建神色黯然地說道。
“原來如此。倒也是難為陳大人了。”
馬球慨嘆了一下就不再說。
在馬球的印象里,遼西前線軍隊人數也就10萬左右,一年卻要直接消耗朝廷至少700萬兩糧餉。陳建這三千水軍一千陸軍搞得如此精銳,平均花費絕對不會低于遼西軍。
以遼西軍的水準來計算,陳建一年至少需要投入30萬兩銀子。
從這個情況來看,陳建的諸般營生雖然很是賺錢,但他也確實可能落不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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