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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冒牌貨

  • 東風摧折
  • 律纓
  • 2492字
  • 2025-04-17 00:24:48

亥時。

冷宮陷入一片火海煉獄。

中央庭院因為足夠大所以形成一塊沒有火焰的空地,但這里的溫度堪比熔爐。

孩子的哭聲嘶啞難聽,還夾雜著聽不懂的語調。

碎石堆里爬出一個人,她渾身都焦了,衣不蔽體,也沒有蔽體的必要,除了人形什么都分辨不出來,恐怖詭異的黑霧包裹著她。每走一步,血水混著膿液形成一個腳印,烙在地面閃著腥紅的光。

引爆火藥的時候文枝沒來得及跑開,強大的沖擊使她瞬間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她就成了這副模樣,聽力和視力嚴重受損,只能看見模糊的光暈,聽見有孩童在哭。她想要張嘴呼喚,卻感受不到自己的聲喉。

突然,有個孩子抱住她,像抱住救命稻草般用力,疼得她渾身抽搐,卻生出一絲迷茫與妄想。

是小殿下嗎?他怎么在這里?萬側妃沒能把他帶走嗎?

疼痛使她意識混沌,她不敢思考,每一寸思考都會加速她的死亡。她此刻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唯一的念頭是把小殿下帶出去。

她牽起小殿下的手,感覺很不對勁,她心里安慰自己應該是手掌上的皮膚全被燒焦了所以才失去判斷。不過沒關系,整個冷宮里就小殿下一個孩子,還能有誰呢?

突然,她的腳趾踢到什么東西,軟綿綿的,還會說話。

“文枝……”那個聲音嘶啞,又熟悉。

是侍佛。

“文枝,不要……”

在侍佛的眼里,渾身焦黑的文枝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是什么支撐她走向前的她不知道,但肯定不能是眼前這個冒牌貨——披著小殿下的衣服的侏儒男人,模仿孩童的哭聲,眼里射出凜凜寒光。尤其是看向侍佛時,故意扮鬼臉挑釁,扭頭又假裝害怕般抱緊文枝的大腿。

可是文枝已經失去神智,她只知道牽著小殿下離開……

城墻上,士兵們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具“焦尸”如何走出去這么遠,他們內心恐懼,覺得這是惡魔附身,蠢蠢欲動的弓箭搭上弓弦,試圖射殺這個怪物。

何友全攔著他們的動作,眼睜睜看著文枝如何帶走假質子,說不定通過她能引出公主藏在宮外的接應。屆時,質子出逃的罪名可以讓皇帝名正言順處死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順便卸下公主手中權利,將她流放封地。郝運來跟在他后面,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造孽”“罪過”諸如此類。真是可笑,他趨炎附勢兩頭通敵竟然也好意思求神告佛?何友全冷哼一下,已經想好塵埃落定后如何收拾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墻下的文枝走得磕磕碰碰,她看不清路,腳步越來越虛浮,最后甚至要靠小殿下攙扶,但她在宮里生活了十幾年,哪里要轉彎、哪里要夸門檻她的肌肉都有記憶,竟分毫不差一直走到宮門口。

快了,快出去了……她心里涌起歡喜,試圖加快步伐,可腳底似有千斤重怎么也邁不開,或許她的路就到這里了,她好累,好痛,好想永遠地閉上眼睛……

侏儒男人抬頭看了眼文枝,嫌惡地干嘔,然后又學了幾聲孩童哭聲,給文枝最后的生命火上澆油,感受到“小殿下”的求救,她痛苦地哀嚎一聲,拖著支離破碎的軀干繼續(xù)超前走……

他們走出皇宮,外面卻沒有任何動靜,黑漆漆的街道比任何時候都冷清。

暗處的接應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敢辨認這具“焦尸”到底是誰,可是那個孩童的服飾又確實是桑棠部的風格。

冷風吹開文枝眼前模糊的血肉,她仰望天空,星光點點,是皇宮里絕對看不到的景色,她明白這一次自己的路是真的走到頭了。她垂頭朝著“小殿下”慘淡一笑,隨著死灰色爬滿眼眶,她轟然倒地。

與此同時,何友全下令皇宮侍衛(wèi)假裝追捕,配合假質子上演一出你追我逃的戲碼,果不其然,本來還在猶豫的接應一看這架勢立馬默認逃出來的孩童就是雅利王子。他們從暗中沖出來,胯下黑馬旋風一般沖破侍衛(wèi)的隊伍,撈起“雅利”就往西直門跑。

西直門外三里地,楊同喜等得心急如焚,她的人雖然控制了沿路守衛(wèi),卻也沒多少時間,要是今晚不能渡河,雅利難以逃出生天。就在她快要以為行動失敗時,遠處奔騰的馬蹄再次給了她希望,她跳下馬車沖到最前面,期待地看向路口,直到真的看見自己的人馬背上馱著一個孩童。

“雅利……”楊同喜張開雙臂朝他跑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銀色的刀刃劃破皮肉,鮮血飛濺,一片嘩然。

楊同喜向后仰倒,眼里最后的景象是一張男人扭曲詭異的臉安在孩童的身體上。

…………

光明公主遇刺,命懸一線,全城叫得上名號的醫(yī)士都被召集到東宮為其醫(yī)治,天子罷朝,雍王和太子輪流守在病房外。

一個早上,周子鶴的馬車來來回回從東宮門口經過數(shù)十次,無奈人多眼雜,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現(xiàn)身,只能通過府內線人傳遞消息。

終于,田御醫(yī)從病房走出來,渾身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汗水、血水沾濕半幅衣衫。他舉起手中的紗布,半枚飛鏢躺在里面,正是侏儒刺客刺殺公主的暗器。

“公主暫時脫離性命危險,但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午時前能否蘇醒。”

楊永霖抬頭看太陽,距離午時不過彈指間是角度。

他剛要上前追問詳情,身體被人撞開,是楊同賁搶先一步攔住田太醫(yī),

“啥叫暫時脫離危險,那我妹妹現(xiàn)在到底是救過來了還是沒救過來!”

田御醫(yī)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虛汗直流,吞吞吐吐道:

“傷口太深了,傷到了心肺,雖然取出了暗器,可是能不能醒過來就得看公主的造化了……”

只聽得“哐當”一聲,楊同賁揪著田御醫(yī)的領子狠狠壓在墻上,怒斥道:

“去你娘的造化,養(yǎng)著你們這群御醫(yī)是要你們治病救人,你給我扯什么造化!我告訴你,我妹妹要是救不過來,你姓田的全家都得給她陪葬!”

狂風大作,吹起楊同賁空蕩蕩的左袖,布料拍打在木窗上,悲戚得好像譚皇后去世那天兄妹兩個在華安宮外磕的頭,他沒有血脈骨肉,和他骨血相連的,只剩下這個妹妹。

田太醫(yī),他真是可惡。出身杏林世家,卻是個庸醫(yī),忝列御醫(yī)之首,每次悲劇的故事里都有他。譚皇后氣絕是他宣布的,皇帝身患絕癥是他診斷出來的,如今公主性命垂危也是他說要看“造化”。

門外的傳令官瑟瑟發(fā)抖,壯著膽子通報道:

“殿下,刺殺公主的那個刺客在押送途中……咬舌自盡了……”

那個侏儒男人是何友全從死囚牢里撈出來的,干的就是一命換一命,何友全當著皇帝的面只交代他假扮質子誘騙出公主的人馬,背地里卻又許諾如有機會刺殺公主,事成之后給他家人三倍的錢。就在剛剛,何友全帶著他的小兒子站在街邊樓上遠遠看了眼他的囚車,他知道此人兌現(xiàn)了承諾,便毅然決然地赴死。

在楊同賁看來只是咬舌自盡太便宜這個畜生,一定要剝皮拆骨、碎尸萬段方能解恨,若非王妃及時勸阻,叫他為公主積陰德,他恨不得現(xiàn)在提著把刀親自去動手。

不知什么時候,楊永霖突然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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