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聽了，是三個人一起吃飯，不好聽，這場面簡直是修羅場。

“王爺，吃這個，蝦很是鮮美呢。”沈燕惜在桌子上有說有笑，看向鐘毓婉的眼神可不簡單。

她原本以為是自己與李云蕭吃，結果沈燕惜不請自來，說是早上起晚了，沒來給她這個姐姐請安，晚上來拜會。

依鐘毓婉看，她是來盯著自己，守住李云蕭。

象征性吃了兩口，覺得飯菜無味，裝傻說：“哥哥、姐姐慢慢吃，婉兒困，想睡覺了。”然后打了個哈欠，準備離開。

“等等，”李云蕭叫住她，語氣不善，“本王還沒用完膳，你想去哪兒？”

當然是回房，免得看你倆膩膩歪歪：“嗯……睡覺。”

“既然姐姐累了，就讓她回去休息好了，妾身陪王爺吃。”多好的賢妻良母，一心撲在他身上。

可李云蕭壓根將她說的話當耳旁風，繼續問鐘毓婉：“你是又犯了瘋病？”

“什么瘋病啊，婉兒就是困啦，”她看見喜兒一臉無奈，“要喜兒陪我睡覺去。”說完，就要拉著喜兒回去。

“本王還在，你我新婚燕爾，要一個丫鬟陪你睡覺？”

此話一出，驚掉下巴的不止鐘毓婉一人，連帶著坐在他身邊的沈燕惜都驚呆，舉著筷子，扭頭看向李云蕭。

此人果然如傳聞一般，脾氣古怪，性格惡劣，飯堂上說話也不收斂，讓旁邊站著的婆子丫鬟忍著笑。

“過來，坐下。”

鐘毓婉惹不起他，還是回去坐下，心里暗罵他有病，明明就是看不上她，還非要拖她下水。

沈燕惜雖然臉上是笑著，但眼底卻不見笑意，讓人發寒。

看來又避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吃完飯，他居然真的開口讓沈燕惜回去，自己留在這里。

“咳咳。”

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他身體不是很好，嘴唇蒼白，眼底泛有血絲，還有咳嗽的癥狀，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但也不至于是外面傳揚的廢物一個。

在他面前裝作瘋子，總感覺真的在裝瘋賣傻，但為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懷疑，還是小心為好。

“你還不出去嗎，婉兒要睡覺了。”這已經是明確的逐客令了。

“鐘毓婉，你為什么裝傻子，還是，”他眼中又浮現出那種看透一切的神色，讓她非常不爽，“你以為本王是傻子？”

她坐在地上撒潑耍賴，哭著鬧著：“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啊，爹娘，有人欺負婉兒啊！”

喜兒站在門外，聽見屋里的哭鬧聲，甚是擔心，就在外面敲門問：“王爺……王妃出了何事？”

外面站著的貼身侍衛孟巖見狀，趕緊把喜兒拉走，嘴里還念叨著：“你不想要命了……”

屋內，李云蕭看著眼前的鐘毓婉不為所動。

“雪霞閣，那日，那你不是在嗎？”

此話一出，鐘毓婉并沒有停止哭喊，因為她死活也想不起來，那日他在哪里，說不定是在詐她的話。

“雪霞閣是什么，好玩兒嗎，婉兒也要！”

“本王坐在西北處，穿著黑衣。”

氛圍一下子凝滯，沉默良久。

原來他就是那日坐在一旁看戲的黑衣人，可他在那里做甚，是在等人？

他蹲下來，問：“你為什么裝瘋？”

雖然茫然了一瞬間，但她還保持清醒：“那王爺有為何要裝成廢物樣子，還帶著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給他來了一招反客為主。

雖說活了幾十年，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不求甚解，但一個大活人戴著面具站在面前，還是會好奇。

“本王從未說過自己是廢物，至于傳聞，你也知道，那是傳聞。”

還挺理直氣壯，就算廢物是傳聞，可是有關脾氣秉性的說法倒也出入不大：“那你又為何戴著面具？”

這次他沒回答，而是蹲下，直視她：“你還沒回答本王剛剛的問題。”

“我從前確實腦子出了問題，前些日子喝了一味藥酒，就大有好轉。”此言也不算瞎說。

她能看出來李云蕭并不相信她的說辭，于是錯轉話題：“我二娘和爹爹對我并不如意，妹妹又想對我不利，裝瘋賣傻實屬自保之舉。”

李云蕭并非嫡出，在諸多皇子里，又沒有顯赫的外家，或許在自保這一點上，他能感同身受。

單說一個相府后院就如此黑惡，更勿論深宮是非。

“以后在本王面前，莫要裝傻。”他站起身來，坐在桌邊的凳子上。

好險，鐘毓婉以為他真的要拿她怎樣，看來以后要更加小心一些，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

“李云睿的事情如何？”她還沒把這個問題給忘了，現在回想，昨日實在是太過于激動，許多事情沒來得及想。

李云睿就算昨日沒有被拉下馬，但在表面上也與相府樹敵，朝中勢力又要變化。

“昨日你已經說了太多，后事有皇上定奪，不用王妃操心。”

后面又添了一句：“知道的太多，沒好處。”

空空只說了這一句話。

罷了，也不關她的事情，

在她思來想去之時，李云蕭已然坐在了床頭，問道：“王妃不是困了，還不睡？”

聽他每一句話，鐘毓婉都感覺這人是在誠心找茬，明知道她剛剛是不愿意和他們兩個人待在一起，才裝著回去，現在還來問她為什么不睡覺。

“王爺‘鋒芒太盛’，我哪里睡得著。”

“若本王每天都和你一同睡，你都睜著眼？”

他就非得和她叫板嗎？很多年前，李云川也說過她渾身長刺，現在看見李云蕭，覺得李云川話真是說早了，不知道自己有個嘴上不饒人的弟弟。

那好，她就順著他來。

“我這就去洗漱，王爺且等著。”鐘毓婉咬牙離開。

夜里有些冷，經過墻邊時，倏然一個黑影經過，她立刻追上去喊：“哪家賊人？”

黑影把面罩摘下，小聲說：“是我！”原來是楊勉。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她環顧四周，確保沒人之后，才到一個角落里和他說話。

“老板娘，我要是這點兒本事都沒有，你還請我來做什么？”他實話實說，笑得邪性，“但是沒想到你身份比我想的特殊。”

“來找我什么事情？”就知道他會去查，她也不在意。

楊勉表情嚴肅起來，把聲音再放低：“就是知道你是剛入門的廣裕王妃才來提醒你，你的新郎官，李云蕭，絕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