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永州到京城，一路上磕磕絆絆，總算是安全到達。

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冬天，街上的人都穿上了冬裝，糖葫蘆的攤子都擺了出來。

廣裕王府門前，還是一樣的寂靜冷清。

“王妃！”喜兒從外面買了東西回來，看見門口站著幾人，鐘毓婉最是顯眼，穿了一身紅色。

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她回頭，只見喜兒就這樣撲過來：“王妃，您再不回來，喜兒是要想死您了！”

“好了，”她自然也是想她，“幾日不見，長高了。”

“哪里是幾日！分明是幾月，”喜兒撇起嘴，一臉不滿，“您都不知道在這些天王府發(fā)生了什么。”

對啊，李云蕭呢。

“王爺呢，這些天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再發(fā)病？”一邊說，她一邊往里面走去。

楚襄走了一圈，也沒有看見王爺?shù)挠白樱瑳_出來質(zhì)問喜兒：“王爺去哪兒了？”

被他一嚇，喜兒躲到了鐘毓婉身后，帶著哭腔：“王爺……從王妃走后，身體就大不如前，被皇上接進皇宮，由太醫(yī)院照料了，我們幾次想要進宮去看看，都被侍衛(wèi)攔下了……”

還好是被皇上召進宮去，如果有太醫(yī)院照顧著，還算不錯。

鐘毓婉想都沒想，穿著一身臟衣服就要進宮去找李云蕭，楚襄這回是沒攔著，他也著急王爺，忙著瞧一眼安危。

留下愣在原地的莫正元和喜兒。

進宮過程繁瑣，他們也不能硬闖，一道道門檻過去，心里著急得不行。

“大膽！”李赫在長明殿前，看見闖進來的鐘毓婉，拉下臉來。

幾月不見，這個丫頭怎么瘦了這么多，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沒有通傳就進宮來，你好大膽子。”

“兒臣知罪，還請父皇讓兒臣看一眼云蕭。”瞧見皇上臉色還行，她就知道李云蕭應(yīng)該是沒事，還硬闖沒好果子吃，“此次前去南越，沒告知父皇，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望您過后責(zé)罰。”

話說的一套一套，李赫板著個臉，但也沒想真的懲罰他，再怎么說鐘毓婉都是為了他的兒子去冒這么大的險，哪還有責(zé)罰人家的道理。

歐陽敏德站在旁邊，打了個圓場：“皇上，您不是還要去趙貴妃那里走動走動，娘娘已經(jīng)在等您了。”

“走吧。”

鐘毓婉頭低得不能再低，李赫從她身邊走過去，才松了一口氣，看來皇上是不在意她一個小嘍啰。

趕緊跑進去，掀起幔簾，看見李云蕭在靠在床邊像個病美人一樣看著她。

過去了這么多日子，他臉上的疤痕只剩下淺淺一道，如果不是走近，還真難看出來。

楚襄看見他沒事兒，心就放下了大半，又看王妃有什么話想說，微微抬了下嘴角，轉(zhuǎn)身離開，去太醫(yī)院將火熾草拿去煮藥。

“你……怎么樣？”這些日子不見，感覺有點兒生疏了，加上李云蕭臉上的疤痕已近消失，看著他的好顏色，鐘毓婉心中有些緊張，跟第一次見著他似的。

“咳咳……”他在她沒進來之前，就咳嗽個不停，“沒事……你呢？”

哪里像沒事的樣子，分明就是快熬不住了。

“我更沒事兒了，上山打一只老虎不在話下，瞧你那虛弱的樣子。”

嘴上這么說，還是趕緊站起來給李云蕭端來一碗水，倒進嗓子眼，幸好這些天不是她來照顧，否則他是真的要早逝了。

“你瘦了。”

瘦了是真的，這些天是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在林中那幾天，晚上都不敢睡得太踏實。

不過她不在意這些，只想著剝削李云蕭：“火熾草拿回來了，我可是九死一生，王爺好了之后，打算怎么謝我？”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這倒是沒想好。

是對李云川的報復(fù)，還是想要雪霞閣生意爆滿？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這一趟回來之后，她心中的一些執(zhí)念仿佛有一些動搖，大概是死了第二次。

人一輩子怎么能超脫這么多次呢。

當(dāng)時許給歐陽檀三個愿望，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告訴她。

想要的太多，還是太少，一時間想不清楚。

“我想要的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王爺就能給的，”她把碗放下，“還是等你好了之后，有了體力，再說吧。”

到時候不坑死他才怪。

李云蕭抿起嘴笑笑：“好，隨你。”

第一次感受到他這么溫柔，真不怎么適應(yīng)，是不是因為面具的原因，鐘毓婉的心才怦怦跳。

之前在林子里，就算莫正元躺在她身邊，也沒這么大反應(yīng)。

“啊……那個……”趕緊轉(zhuǎn)開話題，“信王的事情怎么樣了？”

說完就后悔了，這是在宮里，誰知道隔墻是不是有耳。

“坐過來，”他掀開被子的一角，“就告訴你。”

可是她全身上下都臟的不行，還不如從豬圈里滾出來干凈，這樣坐過去，怕是要熏死李云蕭。

“你等著，我去洗個澡。”

“王妃是在想什么？”

“沒什么，”她實話實說，“我都十天沒碰水了，還是離你遠點。”說完，趕緊跑去另一個屋子，讓宮女準(zhǔn)備洗澡水。

宮里洗澡原來是和王府里不一樣的，之前剛?cè)雽m的時候，她這個皇后就活得冷清，根本沒有過皇室的待遇。

現(xiàn)在一堆人跑來想伺候她，嚇得鐘毓婉趕緊拒絕，一兩個還行，這站了一排誰受得了，知道的是洗澡，不知道的以為在看什么表演。

長明宮的浴池很大，大得可以游泳。

舒服得她都要睡著了。

實際上還是睡著了。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悠悠醒來，自己坐在臺階上面，不然這個姿勢怕是要淹死。

“你醒了？”

“誰啊！”她這點兒困倦的感覺，在聽見男聲的時候直接驚醒。

李云蕭坐在遠處的搖椅上待著，看她睡覺，也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進來的：“你不好好在床上待著，來這里干什么？”

“王妃在浴池里呆了快一個半時辰，本王來看看，你是不是淹死了。”

嘴還是和之前一樣毒，那面具怎么沒把他這張嘴一起帶走呢。

“王爺還是回去吧，我起身了，”她又大聲說了一遍，“我起身了！”

“嗯，本王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