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什么？”

就因為那雞蛋的事情，在寺里鐘毓婉是不愿意理會李云蕭。

等到回府時上了馬車，他才找到機會詢問馮慶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個時候鐘毓婉氣也消了，最主要是餓得沒什么力氣吵架：“就走了個過場，沒問什么，他也沒那么傻，知道兇手肯定不是你我二人，以這審訊來看，馮慶晟應該知道兇手是仵作了，之所以沒有說出來，應該同王爺你一樣，放長線釣大魚。”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話鋒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沒生氣，餓了。”她實話實說。

李云蕭拉開車簾，對著馬夫說：“先去雪霞閣。”

算他還有良心。

等到快下車的時候，李云蕭不忘記笑她一句：“比本王小時候見到你時，更像孩子。”

原來小時候他就見過鐘毓婉，怪不得初見時候是那種神情，沒有旁人一樣的嫌棄。

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到桌子前面，她招呼大全：“上三個熱菜，一個涼菜，今天不喝酒，給老娘加一盤冰粉桂花糕。”

“好嘞。”今天是又抽風了，大全轉頭就和樓上打牌的楊勉說道。

“別打擾他倆，”楊勉叼著一根沒吃完的羊骨頭，“別看別扭，人家甜蜜著呢，出牌出牌。”

要不是日日有錢進賬，大全甚至覺得雪霞閣又要倒閉了。

怎么管事的都這么不靠譜，看樓下那倆，說話針鋒相對，眼神兒里有點兒東西。

“到了你的地盤，還不跟我說實話嗎？”

又是這個“我”字，每次他想套近乎就用這個稱謂。

“說什么實話，我今天說的實話夠多了。”

“我覺得還不夠多。”

“那王爺還想聽什么？”

“你和李云川怎么認識的？”

還以為他要問雪霞閣的事情，怎么問起了李云川。

“之前偶遇，見他有些欺負人，就和他嗆了幾句，便認識了。”

他沒怪她行事魯莽，只是說：“李云川、李云睿都得罪了，以后廣裕王府怕是清凈不了了。”

“怕什么，”鐘毓婉夾了一筷子肥肉，放嘴里，“李云睿成不了氣候，李云川……”

“怎么不繼續說？”

“這塊肉有點兒膩，吃了有種糊在心口的感覺。”

聽著李云川這個三個字就膩。

“想必是王妃剛剛吃了那個雞蛋，沒熟，影響胃口。”

沒見過這么記仇的男人。

既然李云蕭知道雪霞閣和她脫不開關系，鐘毓婉想了個辦法：“聽說王爺去問道先生那里問了些事情，可有此事？”

“有。”

這樣說來，此事對他來說，也不需避諱。

“可容我問問，都問了些什么呀？”

說起這個，他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自己與鐘毓婉拉近，看著她的眼睛反問：“王妃不是已經都知道了？”

“我怎么會知道，莫要說笑。”

隨后，鐘毓婉第一次聽見李云蕭笑得這么開懷。

笑得都需要扶住面具。

“鐘毓婉，你嚴肅起來，像一只沒睡醒，就去偷腥的貓。”

也不知道這話是夸她，還是損她。

“你……呵，”他接著笑，引得旁邊的人都在看他們兩個，“你嘴沒擦干凈，上面都是肥油。”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兒，”有油就有唄，哪里這么好笑，“我可沒在那里。”

收斂了笑意，李云蕭遞給她一方手帕：“那本王進屋子，聞到的海棠花香，不是王妃身上的嗎？”

那日馮冰潔也夸她身上有一股花香，可她二人是離得近才聞見，他又是怎么聞到的？

“每次本王進到你的屋子里，都能聞到那股海棠花味兒，從你身上飄出來。”

這話說得不假，從他嘴里講出來，就讓鐘毓婉紅了臉。

應該是皂角的味道，這人用得著記得這么清楚嗎。

“別家女子也可能有啊，誰身上還沒有味道了。”

“可本王只在你身上聞到過，”不知道他是說真話，還是在調戲她，“你若能找到第二個人，本王便信你。”

“……”她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如你讓本王再聞聞，是不是這個味道。”

鐘毓婉一緊張，耳朵根子都是僵直的，唰的一下站起來，又覺得自己過分激動，彌補著說了一句：“大全，結賬！”

說完才發現自己這一言，叫出了大全的名字，就是坐實了自己和問道還有雪霞閣的關系。

“沒關系，婉兒，”能聽得出他言語中帶著歡快，“有些事情，你不愿意本王知道，本王便不知道。”

一遇到這個人，自己老謀深算三十多年的形象盡毀，可她又不能賴李云蕭，是自己總愛在他面前激動。

楊勉在樓上看熱鬧，瞧見自家老板這么吃癟有些高興，誰讓他每天指使他干這個、干那個，沒想到遇見個李云蕭，就讓她手忙腳亂。

可恨，如果今天歐陽檀也在就好了，讓他跟著也一起高興高興。

在樓下站著的大全不敢說半句話，生怕被辭退，這年頭找份營生的活計太難了。

自從上次為了討個彩頭，被老板給了名字之后，他更加謹慎。

楊先生和歐陽先生都是有本事的人，可就是一個普通的小伙計，等著拿工錢娶媳婦呢。

“你先忙吧。”自家老板盯了他一會兒，放走了大全。

“謝姑娘！”老板能說錯話，他可不敢。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一半了，”趁著這個時候討價還價，“關于王爺的事情我還一點都不知道呢。”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眼前這個人到底長得什么樣子。”

“在那日本王同你講了，你若想看，本王便給你看。”

“我也記得，說王爺若不愿，那我也不強求，”當時是該強求的，“現在王爺是何意思呢？”

李云蕭從懷里拿出一串手鏈，上面刻著一個“楚”字，戴在鐘毓婉的手腕上。

“這是本王母親留下的東西，大婚當日過于混亂，母妃在場，情況不便，過了些日子本王也忘記交付于你。”

手鏈是由金線編織，上面串的是翡翠珠和冰晶琥珀，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王爺還沒告訴我，愿不愿，不然我該如何收下這串珠鏈？”

“等你吃完，回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