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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柔軟

我堅信我會和沐梓重新遇見,重新相識。在地下鐵,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在她畫展舉行的某個城市……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一個流浪文青。每天,她都坐在地鐵站大廳的同一個地方,表情認真地看著來往的行人,帶著些許的迷惘。

漸漸地,開始注意看她。二十歲上下,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五官清麗。柔軟的長發大部分時間披在肩上,有時也挽成一朵花。只是,嘴唇總是沒有血色,讓人不由得揣測她是藏在地下的幽靈。有時候,我很佩服她的勇敢,比我勇敢。起碼,我還要為了一日三餐在自己不喜歡的公司混日子,不敢做絲毫的游離。

那天周末,公司安排聚餐并包房唱K,我對這些一向沒興趣,早早找個理由離開。在街上閑逛一晚,乘搭最后一班地鐵回家,到了終點站已是晚上十點多。列車下來的人寥寥無幾,大廳一片靜謐。

她居然還在,坐在那里,全身被乳白色的光籠罩。我終于抵擋不了內心的好奇,走到她面前。她馬上站起身,警覺地看著我。我有些尷尬地對她笑,我不是壞人,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每天都在這里。她似乎松了一口氣,唇角枯澀地翹了一下。我只是在看人的表情。看表情?我詫異。是的。我在畫一本畫集,畫集的主人公是一個人,需要很多表情,所以我在這里觀察。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的答案。其實我在這里的收獲不大。她似乎沒意識到我的異樣,繼續說,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般模樣,腳步匆促,神情淡漠。說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想,她一定來城市不久,否則,怎么會不習慣城市的表情。城市里,人早被喧囂和浮躁淹沒,哪里有心思去隨心所欲地釋放自己的喜怒哀樂?這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沐梓。

青巖又穿著一件嶄新的皮夾克在鏡子前轉來轉去,不時靠近鏡子捋捋新剪的劉海。他一定又要和女友去約會了。和他住一起的這么長時間,他平均每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他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人,他在這座城市活得很好。

我對他說起沐梓,他“哦”了一聲,然后回頭,對我詭譎地笑,你小子是不是動心啦?我啞然失笑。說實話,對沐梓,是有一點兒好感的。我喜歡這種單純的女子,對這個世界抱著一種來自本能的天真和好奇,又對城市的聲色犬馬、聒噪喧囂持有戒心。

再見到沐梓,我看到了她的畫。畫在素描本上,用彩色的鉛筆。一頁一頁翻過去,畫的都是同一個人。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大多數是翹著一邊嘴角,笑容痞氣而桀驁。這就是你畫集里的男主角?我問她。

是的。她點點頭,可是我只畫出了一種表情,別的表情,還沒找到適合他的。我把素描本合上,跟她開玩笑,人的表情不都是一樣的么,喜怒哀樂,不過是臉上若干肌肉的組合排列。沐梓認真地搖頭,眼睛里有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不對,我的石頭不一樣。石頭?沒想到這個帥氣的少年有這樣難聽的名字。她聽了咯咯地笑,露出兩顆白牙,說,是呀,他的名字是不好聽。不過,他是獨一無二的。

這次,沐梓似乎很興奮,說了很多話,說關于石頭的畫集半年后就要出版了,還說出版社對她的作品很滿意。我第一次見到她笑得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這是這個城市少有的表情。

這是青巖第一次帶女孩回家。之前他從不會這樣,所有的風流都被他扔在外面,和生活涇渭分明。地上的衣裙鞋襪,從客廳進門開始,一直延伸到他緊閉的房門。我的心里忽然就積滿了莫名其妙的憤懣。想用手砸房門,想了想,還是把手放下來。

進了自己的房間,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總是想著隔壁的一男一女。青巖和她,相識了多久呢。也許,時間并不是問題,正如我和沐梓相識不過一個月,卻已深刻于心。只是,青巖一向濫情,定是和以前一樣的露水情緣吧。

上了兩個小時的網,終于聽見敲門聲。青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外面吃飯。開門,見到他用胳膊摟著一個女孩的肩膀,那女孩長得蘋果似的小圓臉,帶著小小的單純和可愛。青巖看她的表情也與以往不同,洋溢著幸福和滿足。他說她叫心凌。

我想青巖這次是真的動心了。識相地謝絕了他們的邀請,我繼續呆在家里,吃了泡面,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話響了,是沐梓的,言語有些忐忑,要邀請我去她那里看她的畫。聽我不作聲,又怯怯地為她的唐突道歉。

其實,遲疑是因為興奮,我連忙抑制住心里的興奮說了好,然后忙不迭地出了門。是在市郊的一幢破舊的小洋樓,樓體爬滿了苔蘚,在夕陽的余輝里泛著暖光。按她說的地址上了三樓,她已經倚在門框上等我。

如我所想,沐梓一個人住。只是一間單房,除了床和一些必備的物品,就是靠在墻上的很多油畫,都是那個叫石頭的少年。或撇嘴,或皺眉,或開懷地笑。我在油畫面前一幅一幅地走過去,那個叫石頭的少年似乎和她素描本上的有了一點不同,那表情似曾相識。

正要問她,她卻挽住了我的胳膊說謝謝,她的動作不帶一點曖昧,是真的對我深懷感激。我的笑容僵在臉上,終于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說要說謝謝的是我,是你讓我知道我還沒有被這個城市湮沒。

青巖和那個叫心凌的女子在一起很久了,這次完全沒有分手的跡象。我想,這一次,他是真的愛了。不久,青巖說要和心凌搬到城市南端的一個小區,我有些傷感,卻是真的替他高興。只是,在他和心凌親昵地坐上計程車的尾座,青巖高興地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我的心里還是晃過一絲惶恐。直到計程車在車水馬龍里消失成一個小點,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獨自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等心跳恢復正常。我給沐梓打了電話,我說沐梓,我想找你。沐梓在那邊靜默了一下,說了好。

這次見沐梓不是在她的家,是在游樂場的摩天輪下面。她一直抬著頭看著摩天輪,以至于我走到她的身后,她也沒有反應過來。沐梓穿了干凈素雅的棉布裙子,長發海藻一樣披在肩上,像單純的孩子。

我試探著拍了她的肩,她似乎嚇了一下,見了我,微微一笑,問,過幾天的話,摩天輪會轉吧。我看著旁邊立著的那個“機器故障搶修中”的牌子,說,也許吧。離開前,沐梓用手掌蓋著眼睛,抬頭認真地凝視了一下那些停在空中的空空的坐艙,期盼地點了一下頭,說,我想讓石頭坐在上面,笑容清澈地朝下面招手。

那天,我帶沐梓玩遍了除摩天輪以外的所有設施,沐梓很開心。但我終究沒能說出那三個字。我對自己說,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向她表白,而不是因為我有些害怕,害怕說出來了,就意味著將要失去。之后的一段時間,我為自己的表白準備了很多,想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都被我一一否決。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于表達自己感情的人,何況,在我愛的人面前。

最終,我帶了很多的照片,從小時到現在,各種各樣的表情。我想為沐梓的畫集提供更多的素材。我選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帶著我的禮物到了沐梓的住處。在沐梓的門前猶豫良久,手指終于落在那面老舊的帶著精美雕花的門板上,然而,門久久不開。我的心里浮起不祥的預感,把門砸開,我見到了倒在地上的沐梓,她的手里還拿著畫筆,顏料撒在尚未完成的一幅油畫上。那幅畫里,石頭正得意地把腦袋從摩天輪的坐艙里伸出來,未完成的笑容也是燦爛如葵花。

沐梓醒來是在第二天的上午,那時太陽剛剛升起。看見病床旁邊的我,她皺皺眉,身體警覺地朝墻壁靠了靠,眼睛里有瞬間的惶惶然。過了一會兒,緊蹙的眉頭才舒展開來,朝我虛弱地笑,說嚇著你了吧。

我搖頭,并安慰她。醫生說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腦腫瘤,可以做手術切除。可是,會影響記憶力。也許,我很快就不記得你了。她笑著說,但并未表現出太多的擔心,更多的只是遺憾。我把她的手放在手心,心里的疼開始蔓延,眼淚開始往外涌。我轉過身,不讓沐梓看見我的眼淚。半個小時后,沐梓吵著要吃蘋果,我去買了后回來,她就不見了。醫生說她堅持要出院,去找另一家醫院做手術,可是不愿意說出那家醫院的名字。我愣在原地,哭不出聲音。

事實上,從見到她的素描本開始,我就知道她的真名并不叫沐梓,沐梓只是她的小名。她的畫集,畫的都是同一個人,那就是青巖,小的時候,他的小名就叫石頭。我相信,她一定是青巖的青梅竹馬吧,他和她相約過未來,相約一起去坐摩天輪,一起乘搭地鐵在城市的地底下游玩。直到青巖獨自一人到了這座城市,在城市里的聲色犬馬里迷失,終于回不去。而沐梓,在等不到青巖又發現自己生了腦腫瘤后,便到了這座城市找青巖,她一遍一遍地畫石頭,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要那么快把青巖忘記。

而青巖,是依然深愛著沐梓的吧。心凌,和沐梓那么相像。他只是不自知。我想,在沐梓和青巖之間,我是一個道德低下的第三者,雖然嚴格來講不是。但我沒有告訴青巖沐梓的到來,完成沐梓的心愿。我愛沐梓,我不知道這值不值得原諒。

總有一天,沐梓也會把我忘記吧。但或許這是好事,在沒有青巖的世界里,我和沐梓的愛情才可以得到圓滿。

“你很需要錢嗎?”問出口伍柯就后悔了。他想道歉,卻聽見她說:“現在,不需要了。”

1

伍柯又看見了那個女人。夕陽映紅她的唇,栗色的短發稍顯蓬松,長長的耳墜,白襯衫松垮地扎在腰間,修長的一雙腿,走在人群里,宛如一只鶴。伍柯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么美的女人。

朋友小井比伍柯更具有冒險精神,信心十足上前搭訕。女人腳步不停,直接越過小井走了,連目光也不曾有片刻停留。小井氣急敗壞,這女人也太傲了。

小井家世比伍柯優渥,人長得也比伍柯帥,一雙桃花眼天生會放電。小井女朋友很多,對于伍柯空窗三年,他難以理解。伍柯是個正常男人,自然也懂得扎在女人堆里的逍遙快活,只是那樣的快樂太淺淡,絲毫不能填補他內心的空虛。但伍柯從不為自己辯解,也不反駁。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多說便是越界。

那女人過了馬路,小井還在張望。當他看到她走進一個小區,眼里瞬間燃起了斗志。“那女人跟你住同一個小區?你有沒有見過她?”

見過,見過很多次,她在初春搬到這個小區,一個人獨來獨往。伍柯和她有過一次交集,在小區的理發店,他在理發,她推門進來說染發,那時候她也是短發,濃黑的。理發師們都在忙,她翻著雜志慢慢等。一個小意外,伍柯的耳朵被刮到,細小的傷口滲出血。伍柯并未在意,接受道歉。她注意到了,走過來拉開理發師,你還剪?不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你們這剪刀消毒了嗎?鏡子里,她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如深海。那樣的眼神,伍柯至今不能忘。

遠遠的,他望著她,說:“沒有見過。”

2

小井告訴伍柯,那女的叫張丹卓,是賣的。朋友圈里有一個人新近發了筆橫財,邀大伙聚會,那人帶的女伴就是她,白吃白喝一頓竟然要價好幾千,說不賠睡,八成是裝的,圖錢的女人還搞不定么。

小井在“盛景天”訂了位,要求伍柯必須到場。金光閃閃的包廂門被推開,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她真的來了,伍柯望著她,霎時感到從頭涼到了腳。

席上,她不說話,替小井喝酒,一杯又一杯,喝得幾乎站不住。小井不滿意。

“別他媽死氣沉沉,熱情點。”

“怎么熱情,要我脫給他們看?”

“你他媽不就是脫給人看的?”

張丹卓反而笑了:“除了你。”

她擱下酒杯,轉身往外走,姿態無比驕傲。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伍柯仿佛突然醒過來一般,起身追出去,腳步匆忙而又堅定。在會所門外,他追上了她。

后來,伍柯在牽她的手擁抱她的時候,慶幸自己在這個晚上追了出來。霓虹映紅城市,如幻境。伍柯聞見風里她的味道,清冷的香。

“你很需要錢嗎?”問出口伍柯就后悔了。他想道歉,卻聽見她說:“現在,不需要了。”

3

張丹卓搬進了伍柯的房子。她為他洗衣做飯,像一個溫柔的妻。常常的,伍柯以為自己在做夢。

夏天過去了,秋天也過去了,冬季來臨,他們仍然在一起。伍柯終于忍不住問她,為什么愿意跟著我?他沒有太多錢,供著一套房子,有一輛代步車,像這個城市的大部分男人一樣,過著普通的生活,可她這么美,這么好,他不敢相信,她會一輩子屬于他。

她說,不對,伍柯,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你就像我家鄉的天空,很純凈。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最快樂。

我陪你回一趟家吧,我想去看看你家鄉的天空,想去看望你的父母。她忽然愣住了,繼而表情變得慌亂,甚至有點陰冷了。

“我家太遠了,我不愿意奔波,等以后吧。”她沉默。他再問,她仿佛瞬間被激怒了,“你到底想說什么?你什么意思?”

伍柯感到難過:“丹卓,我們之間隔得太遠了,我似乎從來沒有走近過你。如果你并不是真的愛我……千萬別勉強自己。”

4

那天,伍柯回了父母家。他在自己剛剛說完最后一句話后,奪門而逃。他害怕她說,對,我不愛你,我沒有愛過你。那樣他會萬劫不復。

他叫上小井出來喝酒。自從他和她在一起,已經很少和小井見面了。小井罵他窩囊,為了個女人不顧兄弟之情,還弄得自己一副鬼樣子,她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值得你這樣?她說她丟了身份證你也信,搞不好她殺了人畏罪潛逃,到時候你就是包庇犯。伍柯很后悔叫小井出來喝酒,越喝越煩。

他回家躺了三天,整整三天,他沒有去見張丹卓,也沒有聯系過她,當然,她也沒有。

第四天的時候,他想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他坐臥不寧,從家里一口氣跑到了街上,跑回去見她。

她不見了。屋子里空蕩蕩的,她的行李也不在了。他簡直恨死了自己,為什么要逼她,為什么要懷疑她,她一定對他失望透了,什么純凈的心,都是假的。

5

小井說,你別找了。實話跟你說吧,我猜的沒錯,她就是犯事了,有個男的托了全國各地的朋友到處打聽她的下落。我看過那人提供的照片,就是她。小井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就在伍柯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張丹卓的時候,他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讓他去接自己的女朋友。他去了派出所,見到了張丹卓,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安安靜靜的模樣。

派出所民警告訴他,五六小時前,張丹卓拖著行李來到這里,問他們能不能保護她?問原因,她也不肯說。問她有沒有家人,她也是耗了半天才說有一個男朋友,叫伍柯。民警問伍柯,她為什么需要保護?

伍柯領張丹卓回家,一路上,她一句話也不說,他們都不說。其實伍柯是有很多話想說的,想告訴她他有多么害怕失去她,想問問她這幾天去哪兒了,怎么過的,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想牽她的手,想擁抱她,卻也只能沉默。經過這件事之后,他們之間似乎隔得更遠了。

客廳里,他們各居一端,空氣像凝固了一樣。終于,她先開了口,她說:“我餓了。”只是這一句話他的心就軟了,她是在向他撒嬌,她放軟了語氣,低垂著眉眼,她連撒嬌都含著矜持的意味。

6

張丹卓承認有人在找她,所以她不敢再住在這里,也不敢去找他,怕會連累他。

她將自己的故事講給他聽,她的家在大涼山,她十六歲跟隨鄉友走出大山,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認識了宏哥。宏哥是當地娛樂行業的老大,他有很多錢,可以讓她和她的家人一輩子錦衣玉食。可是她發現自己無法愛上他,她決定逃走,她成功了,帶走了宏哥放在她那里的一筆錢,給父親治病,給弟弟存了全部的學費,她是打算掙了錢就還給他,但宏哥不肯放過她,他派了手下的兄弟輪流到她家蹲點等她。

伍柯問,你掙錢是為了還債?

陪酒嗎?是為還債。但因為遇見你,我想我可以晚點還,慢慢還。

宏哥終于找來了,比他們想象得更快。宏哥問張丹卓跟不跟他走?張丹卓一言不發地走出門,上了宏哥的車,至始至終,她都不曾看伍柯一眼。伍柯無能為力,他阻止不了她,更阻止不了宏哥。

宏哥臨上車前,又折了回來。宏哥向伍柯講了故事的另一段:那天張丹卓拿著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宏哥放她走,否則她就死。宏哥以為她只是耍性子,伸手去奪刀,情急之下,她胡亂揮刀,削掉了他的右耳耳尖,她幾乎嚇瘋了,丟掉刀拼命跑了出去。消息傳到她的家鄉就變味了,說她殺了人,畏罪潛逃。她母親經受不住打擊,在一天夜里投了井。等張丹卓回到家,母親已經已經去世半年。她始終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母親,無法原諒自己,不敢再回家鄉。

宏哥說他派人去她家并不是蹲點,而是替她照顧家人。宏哥說,這一次,她不會再離開我了,她知道她欠我的。我會送她到國外去,讓她遠離大涼山。

7

伍柯獨自一人去了大涼山,他找到了張丹卓的家。不為別的,他只是想看一看她出生長大的地方,看一看她家鄉的天空是不是像她描述的那樣純凈。

她的弟弟告訴他,她回來過,給母親上了墳,又走了,和一個男人一起。

伍柯又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城市,回到了他和張丹卓一起生活過的家。屋子里靜悄悄的,他呆呆地坐著,猶如大夢初醒。忽然有人敲門,他下意識地起身,走過去打開門,他好像又在做夢了,不然張丹卓怎么會從天而降呢?

她穿著家居服,手里拎著一只雞和蔬菜,眼神柔軟。她說:“我把頭發留長了,我知道你膚淺,最喜歡女人留長頭發。”她緊緊環住他的腰,“伍柯,我不會再逃了,不逃開大涼山,不逃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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