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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命。

  • 大傅
  • 愛吃魚的小佩奇
  • 6555字
  • 2025-08-02 23:39:27

蠻荒之上。

黃沙沃地。

烈日當空。

風沙的粗糲感伴隨著陣陣熱浪席卷而來,放眼而去一望無垠皆是一片片黃澄澄的黃沙蒿草,一腳下去滾燙灼心火辣穿人,汗如雨下順著肌膚滑落在層層包裹得衣衫面巾里,汗水打濕了眼眶,看向遠處時都浸著五彩斑斕的光暈,一時間,腦子里混混濁濁的模糊成一片。

“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喀什部落?”

“快了,少東家?!?

“等淌過這片黃沙再向西走個把時辰,估摸著入夜時分能到?!?

“您再忍忍?!?

聽聞此話的少年的又焉了半個頭下去,眼神里透著一股失魂落魄的灰敗之意,可以說是生無可戀。

也是,他們一行人已經在這片黃沙里走走停停兩個多月了,游走了大大小小數十余個部落,要找的人還是沒影兒,人倒是已經變得又黑又黃了。

少年人誰不想玉樹臨風,偏偏卻把自己曬成了黑炭,弄得他這半月來都沒啥胃口,人也跟著萎靡了不少。

“少東家,喝點兒水潤潤嗓子?!?

少年人接過手下遞來的皮囊輕抿了幾口又遞了回去,長年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都知曉,水不可貪多,畢竟這可是生命之源,蠻荒之上,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生。

“少東家,前面好像有人。”

幾乎話音剛落,映入眼簾的黃沙里躥升起陣陣沙浪,似乎是兩方人馬,一方在前奔逃,一方在后追趕。

“所有人,靠攏過來。”

一聲令下,少年人所在的隊伍全部聚攏在一起,人人都全副戒備手握彎刀,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人馬。

越來越近。

最前方的是跟少年人相仿的少年郎,滿頭的黑發都束成了辮子,臉上像是聞繡的某種圖騰,那雙眼像鷹一般銳利鋒芒直直射入人的心底,特別是手中那把彎刀已經因深褐色血跡而掩沒了幽光而變得斑駁。

而隨少年身旁的人影有一妙齡少女,蠻荒的女子大多骨骼偏高故而身形上更顯利落之感,少女眉眼英氣十足眸光清正,并沒有因身后的追兵而慌了心神,仿佛身經百戰早已是尋常之事。

至于跟在兒郎少女身旁的人影雖說只有三五幾人,但個個看上去都是龍精虎猛之輩,雖說身形狼狽,但身上那種悍殺之氣絕非污濁可以掩蓋的。

當然,緊跟著這行人身后的隊伍也絕對不容小覷,二三十號人的隊伍絲毫不亂,特別是那種眼神和身形,絕非是普通的蠻族游民。

看到這里,少年郎再次在腦海中回想了片刻,突然靈光一現,目光死死的盯著前方的人影,看年齡是對得上的。

“好戲開場了?!?

“所有人。”

“散。”

眼看著前方的人馬已經快逼至眼前,這群人看著像是商隊,人都還沒奔攏,已經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亂竄,就連壓商的貨都不管了。

也是,命都快沒了,誰還想著要貨。

也就是在這時,后方的人馬已經將前方的人馬團團包圍了起來,雙方人馬對峙起來,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人馬突然混戰起來,鏗鏘聲,嘶鳴聲,刀劍沒骨的噗嗤聲混著濃烈的血腥味揉碎在黃沙颯颯的風中顯得更為晦澀作嘔。

始終是雙拳難敵四手,人數少的一方漸漸開始落了下風,劣勢已現,場上已經只剩兒郎跟少女兩人。

這兩人,也已經負傷。

這樣下去,只能命喪此處了。

眼看著火候差不多了,之前四散奔逃的人群又開始慢慢圍了過來,甚至為首的少年還在嘟嘟啷啷的像是怒罵著什么一般。

這一番舉動當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不過,在蠻族人看來,漢人大多數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他們也有懼怕之人,不過,眼前這些人顯然不在此列。

甚至,眼眸中露出的貪婪大有殺人越貨之舉,畢竟,這商隊的貨物還不少,要知道,蠻荒之地物資短缺環境嚴苛,每年都會有許多人餓死凍死,能劫走一商隊,至少能撐數月有余。

當然,只要不惹到不該惹的人。

不過,這些蠻族顯然這次是要踢到鐵板了,因為他們不知道漢人中有句古語叫做,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喂。”

“小子,乖乖的把貨留下,說不定大爺高興,能留你們這些夯貨一條狗命。”

“哈哈哈……?!?

為首的彪形大漢漢語說得不甚熟練,可身形極為魁梧,特別是那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很是兇煞,一看就是刀口舔血之輩。

“你要是敢動小爺?!?

“必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少年的漢話極為字正腔圓,不過,說話之間像是喉嚨不太舒坦一般,聽上去像是有沙粒感一樣。

聽到這話,就算蠻子不熟漢話也能懂個七七八八,畢竟這話向來是他們的口頭禪。

這下可不得了了,畢竟他們可是生來就在馬背上討生活的種族,驍勇善戰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區區漢人更是不放在眼里。

“殺!”

一個字,蠻族未動,倒是這些不曾被看在眼底的漢人先動了起來。

身手敏捷干凈利落,先前那種垂頭喪氣一掃而空,隊伍之間配合默契從容不迫,這可不是一般的商隊,殺起人來跟坎瓜似的眼睛都不眨。

這種氣勢,他只在一個商隊看到過。

云商。

想到這里,兒郎和少女也加入了廝殺的隊伍,不多時,前來追殺的人馬就被全部絞殺在此。

當然,為首的人頭還是圖騰兒郎親手砍下的。

好了,這一耽擱,今晚是徹底到不了喀什部落了。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

紋繡著圖騰的兒郎和少女用不太熟練的漢話向少年執禮致謝,兩人都已經筋疲力盡,除了目光如炬外,渾身上下都跟泡在血里打過滾兒似的,一湊近,那股子腥臭的味道更加熏人。

“行了?!?

“別謝了?!?

“要不是看在這些貨的份兒上,我還真不一定愿意出手?!?

少年眼中的嫌棄是肉見可見的明顯,不過,兒郎跟少女似乎并不介意,反而身形上倒是放松了幾分。

“你們還杵著干嘛呀?”

“去收拾殘局啊!”

“難不成還指著我動手不成?”

說話間,少年暴躁的脾氣一覽無遺,甚至還提腳踢了旁邊的守衛,那動作看上去顯然不是第一次。

看到這里,兒郎跟少女眼神快速的交匯然后又分開,兩人都面色不改眼神中滿是真誠的看著面前的少年,真像是感激涕零一樣。

“對了,你們怎么會被這些人追殺?”

“不會是犯事兒了吧?”

說到這里,少年看似不動聲色的又往后退了兩步,眼神很是戒備的看著面前兩人,就連手中的彎刀都不曾放下。

少年明白,有些人你對他越好他就越是戒備,反而忌憚不已倒叫人安心。

“恩人莫怕?!?

“我叫扎莫,她是阿麗塔。”

“我們是從喀什部落逃出來的,這些人是八王子鈷旯手下的人,我們部落不愿歸降,他們就當場屠了整個部落?!?

“要不是我跟阿麗塔跑得快,怕是早就死了。”

“啥?都死了?”

“一個都不剩?”

“完犢子了。”

眼前少年的重心似乎并沒有放在屠族這兩個字上,反而是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的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可突然又跟變臉似的,一下子又高興起來。

“石頭,改道,改道?!?

“我們去北部。”

“把這些貨賣給茴佯部落那邊?!?

“我就不信,還有小爺我做不成的生意。”

少年說完,眼中的喜色還沒褪下去,倒是目光在轉回扎莫跟阿麗塔身上時,像是看在燙手的山芋般唯恐避之不及。

不過好在少年也是心善,從一旁的駱駝身上抽出兩個水囊幾個饃饃交給兩人,這劃分界限的意味兒再明顯不過。

“看你倆身手不弱,想來一時半會兒也死不成?!?

“不過,你們既是從喀什逃出來的,想必那些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們商隊有條規矩。”

“只行商賈,不沾恩怨?!?

“所以,你我就此分道揚鑣?!?

少年說完,根本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直接上了駝子恨不得馬上開拔。

“對了?!?

這下,輪到少年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

“今日之事倘若泄露半分?!?

“我們云商天涯海角必定追殺至盡。”

果然,聽完這話,扎莫跟阿麗塔很是惶恐的搖頭,甚至還委了身形低頭應答,可在少年沒有看到的神情下,兒郎那雙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眸卻晦澀翻涌。

少年像是壓根兒不在意兩人的反應一般,直接口中發出一聲哨響,整個隊伍的駝子馬匹就跟聽得懂指令似的繼續前行。

至于那些去清尾的守衛已經在這片刻間處理好了尸首,風沙一來,什么痕跡都會被掩蓋。

不得不說,扎莫心中對云商的忌憚又多了幾分。

“王……。”

阿麗塔剛想出聲,直接就被扎莫捂住了嘴。

“記住,叫我扎莫?!?

阿麗塔面對著眼前這氣勢如虹的少年顯得唯唯諾諾,甚至,不敢輕易動彈。

“跟上他們?!?

扎莫說完將手中的水囊分了一只給阿麗塔,兩人不動聲色的看著逐漸走遠的商隊,吃著饃饃喝著水,一直到快看不清人影時才慢慢跟了上去。

當然,至于這商隊的領頭人自然就是如寶,又黑了也瘦了,跟數月前想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少東家,他們跟上來了?!?

“那咱們可別走太快了。”

“別讓人跟丟了?!?

如寶整個人匍匐在駝子上一動不動,剛才的那場戰斗實在是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再加上這跟烤爐似的烈日,就是喘口氣兒都得費力不少。

“少東家,咱們真要去北部茴佯那邊?”

“聽說,那邊現在可不太平?!?

“要是您有個好歹,回去掌柜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一旁的石頭嘴上急得長了燎泡,可不僅僅是這天兒給熱的,更多的是急火攻心。

要知道,這次這姐弟倆可是真杠上了,還動了手,一氣之下,如寶又搞上了離家出走,這可是最長的一次。

要知道前不久云掌柜才費盡心力把人給抓回來,這回去窩都還沒睡熱乎又給跑了。

不過,也是事出有因。

要知道,在整個云商里,少東家跟掌柜的相好不和不是一天兩天的,這下好,掌柜的要成親了,還是跟少東家最看不上的人。

這不,少東家一氣之下直接把人給砍傷了,所以,兩姐弟直接動了兵器。

以往,打歸打,鬧歸鬧。

可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般鬧得見了血,甚至,少東家揚言要是掌柜的敢成親他就要斷絕關系。

所以,鬧完的當天夜里,如寶就揪著自以為忠心的石頭實則是如云眼線的石頭逃了,甚至,還帶著了商隊的十幾車貨以及幾十個個中好手的守衛。

一晃,快兩月了。

如寶還在氣頭上。

“哼……?!?

“扒了你的皮,我看她現在是要扒了我的皮了?!?

“你看她現在還拿我當弟弟嗎?”

“我看她的心早就偏到那個野男人身上了?!?

“這個馬老六,我非弄死他不可?!?

說完,如寶想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可奈何風沙太大,一張口就被堵滿了嗓子眼兒,差點兒把自己嗆死。

至于石頭,只能拼命地從口中擠出點唾沫星子咽下去,壓根兒不敢開口,生怕一個字不對,就會被自家小主子給弄死。

“少……東家,您放心?!?

“您指東我絕不打西。”

“您說怎么干就怎么干?!?

石頭一雙眼珠子毫不掩飾的對如寶袒露著慕儒之情一般,看的如寶一陣惡寒,人立馬就從駝子上坐直溜了,趕忙拍了幾下駝子走到隊伍前方去了。

至于甩開眾人的如寶整個人已經沒了先前的那股子氣憤,反而眸色深深,一想到姑娘曾給自己畫過的畫像,起碼有五分相似。

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過,不管是與不是,如寶心中都不敢放松分毫,畢竟,那是在姑娘口中都能夸上“聰慧”二字的人。

想來,絕非泛泛之輩。

——

相比于趙如寶的忐忑久思水深火熱,阿九這邊可就是觥籌交錯人間富貴如云了,來往之間,皆是簪纓貴族鐘鳴鼎食之家。

是的,中秋夜宴。

此次中秋佳節賓客云集,從上之下無一不是鐘鳴鼎食之家權貴頂流之輩,哪怕就是尋常芝麻官兒拉出來只怕都是沾親帶故的,有百年世族,有寒門清貴,也有文壇之首武將之最,來往之間自成一派。

不得不說,其中最耀眼的當屬長孫一脈。

論身份,論地位,論家資,無人可比。

不,不,不!

現在,局勢有了變化,自然有人可比。

畢竟,從宮宴上傳唱的內監口中那不絕如縷的絕世珍寶就足以一鳴驚人。

眾人落座,由上而下,等級森嚴。

人人翹首以盼的望著那抹由后而至身前的身影,只能說一眼便是華光瀲滟。

黑袍墨發,身姿如玉,長身而立,驚為天人。

這一番出場,大多數人皆是瞠目結舌,場中之人非富即貴,見過的好皮相如過江之卿,琴棋書畫獨絕者也不知凡幾,可這人,只要見過便忘不了。

不是皮相之最,而是皮相之下絕非凡骨。

世有美人骨,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

骨在皮在,是為天人。

“阿九拜見竺國皇君?!?

“愿四海升平。”

“愿國運永昌?!?

說完,阿九雙手交合行禮,這番禮數跟尋常不同,甚至說是極為大膽。

“放肆!”

“汝不過一鄉野村婦,覲見陛下,為何不行跪拜大禮?”

宴會中突然竄出的男聲不大不小的正好落入眾人耳中,輕輕掃視一眼,便知此人不過是敲路石。

“阿九此身只拜真正的天地之君?!?

此話一出,瞬間鴉雀無聲,人人臉上都不乏驚懼之色。

“數月之前,天生異象?!?

“紫薇星惑,北冥星起?!?

“赤光環繞,月熒落北?!?

“三星薈聚。”

“帝星晦暗?!?

…………

“你,你,你……?!?

“怎會……?!?

阿九說完,仿佛宴會中竊竊私語的人聲不存在一般,那縷黑黝黝的眸光與高臺上端坐的那抹明黃的身影相交,如清風明月,無視水火之姿。

容烈,字韜滔,時年半百。

這位可是從生殺奪予里搶來的帝王之位,每一步下都是累累白骨,論帝王之姿,論帝王之才,論帝王之謀,可稱百年帝王第一人。

于阿九而言,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長孫一脈,真正的臥虎藏龍之輩在這高臺之上。

只一眼,她就知曉,他們是“同類”。

“哈哈哈……?!?

突然其來的放聲大笑令眾人汗毛直立,甚至不可置信的紛紛抬頭看向高臺之上的那抹明黃身影,這種笑聲,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了,甚至,是真正的笑意。

要知道,帝王,向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如此開懷大笑,有悖常倫。

“先生?!?

“師從何人?”

先生二字一出,局勢斗轉,這兩字可是帝王的看重與心悅。

“無師無從?!?

“但我門中人,向來只遵天下大道所歸?!?

阿九依舊不卑不亢,甚至還不斷地向前邁步,大有走上高臺之勢。

“依先生之言,難道寡人非天下大道所歸嗎?”

容烈此話一出,那種帝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勢瞬間磅礴而出,甚至在場所有人都連忙跪地叩首驚呼。

“為君之道,非一人所言一人所勢。”

“天下大道,分分合合為道,合合分分為勢?!?

“逆道如自毀,逆勢則無生?!?

阿九所言字字珠璣,甚至不給人一點可以反駁的余地,這番話,已經是將帝王之姿按在地上死命摩擦了。

“既然先生是順大道而為,那今日究竟是為何而來?”

容烈雖說人至半百,鬢角間也已經生了華發,可眉目挺正身姿端容,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精壯之年才有的豪氣雄心。

“自然是來瞧瞧大道之君。”

至此,兩人對立而站誰也不讓誰,彼此相視而立的目光中有一種旁人難以揣摩的銳氣和鋒芒。

“賜座!”

容烈一揮手,直接示意內監將座位搬到了高臺之上,幾乎人人都不可置信,甚至就連臺下幾番想要攢動的身影都被身旁的人按了下去。

比如,容昭光。

比如,長孫一脈。

…………

接下來的宮宴之上又恢復了一派其樂融融之態,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好似先前的刀光劍影之爭不存在一般,推杯換盞之際人人都不動聲色地關注著高臺之上。

“先生,好似興致缺缺?”

容烈剛剛飲下一碗烈酒,是的,一碗,容烈這位帝王確實不太一樣,酒要喝最烈的烈酒,肉要連骨的大肉,就連下頜處的胡須都被修剪的齊齊整整,酒水滑落也只是順勢一抹,看上去豪氣不已。

“可是,不喜飲酒?”

在容烈看來,阿九從落座開始就如同一尊石像似的定在那里,眸光淡淡,身姿挺括卻無一絲波瀾,甚至就連儀容姿表都是巋然不動,這種人,大抵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人啊,見微知著,以小見大。

“不喜,飲酒。”

“也不喜歡,太鬧騰。”

阿九的話聽上去興致缺缺,可看上去也是一如其是,這倒是個表里如一的人。

不知怎么的,容烈一見到阿九就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說真實也真實,說看不清也是真的看不清。

“先生是世外高人,自然日日都是閑云野鶴的,不過,這世間繁華就是如此,你看它覺得吵鬧刺耳,可有的人卻恨不得為其舍生忘死?!?

“所為紅塵俗世,不外乎如此?!?

說完,容烈又飲下一碗烈酒,酒香醇厚也足夠烈氣,光是聞一聞就知酒氣不菲。

一旁的內監也是有眼力見兒的,見碗中存白,又趕忙上去添上。

“不過,先生修道不在山野而在紅塵?!?

“既已入世,當應勢而為?!?

阿九聞言再次看向容烈,甚至越看越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或許,應該好好查查。

“天下之勢在你不在我。”

“取誰舍誰?!?

“都應在帝王掌中搟旋?!?

…………

宴散。

眾人離席。

有步履從容之輩,有東拉西倒之輩,也有三三兩兩盤旋而出。

不過,清醒的人大多都不算愜意。

帝王宴半就離席,并且還是跟個半路殺出來歷不明之輩,任誰心里都會犯嘀咕。

“相國,您說今日是唱的哪出?”

長孫長和身旁的屬官羅元跟著自家大人的步子亦從亦趨,吊鉤眼塌鼻梁,小心翼翼地抬眼望著上頭,那眉頭的褶子又層層疊疊往中間壓,看上去就跟腌制風干的臘肉似的,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死氣。

也是,這羅元是長孫家一手提拔上來的,祖上,不,沒有祖上,泥腿子出身,要不是個死心眼,咬死理兒就不放的人,長孫長和還不一定會用此人。

這樣的人,說好聽點兒叫忠心耿耿,說不好聽,那就是有奶便是娘。

“吩咐下去?!?

“這段時日,別鬧事。”

“也別去觸陛下霉頭?!?

“眼睛放亮點,做事兒別給人抓著把柄?!?

長孫長和說完話,便入轎離去,唯余羅元站在原地看著那頂轎攆滿心艷羨。

這長孫氏,當真是如日中天吶。

怎么就,不想自己坐那個位置呢?

說不定,他也能搏個從龍之功…………。

想到這里,羅元突然繃緊了脊梁,目光膽怯地又望向那宮闈深深的明黃大殿,好似看見了君王正正襟危坐在高位之上,不由得冷汗淋漓。

想什么呢?

陛下,可正值壯年。

——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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