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尤韋即將走出網絡監察者組織的總部。

奧羅拉似乎做出了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

她打開一道私密的虛擬光幕。

開始了繁瑣的授權。

“即使是調動最底層的算力。”

“也絕不能讓這個瘋子走出網絡監察者組織總部的大門！”

奧羅拉連接的正是網絡監察者總部最核心的兩臺服務器之一。

時時刻刻運轉著意識磨滅算法的那一臺服務器——

數據熔爐。

數據熔爐之中，瘋狂的數據亂流不分敵我。

它們能夠剿滅一切有意義的數據。

能夠將所有的數據全部化為碎片。

只要連接上這臺服務器。

將意識磨滅算法的功率加到最大，

瘋狂的血色數據亂流就會席卷整個網絡監察者組織的數據要塞。

這是網絡監察者組織最后的殺招。

這也是幾乎同歸于盡的選擇。

奧羅拉和拜德爾有8級權限在身，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而尤韋，也會受到致命的沖擊。

只是，網絡監察者組織總部數據要塞中，權限較低的網絡監察者就不會有那么幸運了。

他們也許會和尤韋同歸于盡。

而網絡監察者組織苦心經營多年的數據要塞，這將會變得千瘡百孔。

但是，只要網絡監察者組織在夜之城能保住原有的地位。

這一切都將是值得的。

低等級的網絡監察者死光了，他們可以重新去抓黑客。

數據要塞被毀滅了。他們可以重新經營。

而且，就算損失再大，也會有超級公司在背后支持。

網絡監察者組織可是各大超級公司在賽博空間中的攫取利益的工具。

“不，沒有必要。”

“奧羅拉。”

可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拜德爾忽然說話了。

原本他的心神完全被尤韋在賽博空間中的算法牽制了。

可現在，他竟然強行掙脫了開來。

“我說了，尤韋只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

“即使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這么多的禁忌算法。”

“也不過只是增加了他蹦跶的時間和花樣罷了。”

“即使傳輸效率再高，即使我特制的義肢散熱效率再強。”

“我終究還是在現實中調用權限。”

“受到的限制太大，幾乎只能發揮8級權限不到一半的能力。”

“這才使這個小丑在我面前蹦跶這么久。”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憋屈了。”

“如果我能夠完全掌握屬于我的權限。”

“要抹殺他的意識，也只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而已。”

“現在，我需要做一件事。”

“不要驚訝，更不用為我憂傷。”

“我本來就已經老了。”

“義肢的更換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這一天遲早都會來。”

“而現在，只是提前了一點點。”

“奧羅拉。”

“你知道我一直以來的主張。”

“新的時代即將拉開序幕。”

“網絡監察者組織需要比此前更為團結。”

“拜德爾，難道你。”

奧羅拉吃驚地望向拜德爾，她已經猜出拜德爾做出的決定是什么了。

不知為何，她的雙眼中竟然噙滿了淚水。

要知道，網絡監察者組織各處之間不僅關系松散，

甚至還互有仇怨。

畢竟各處代表的都是背后不同的超級公司的利益。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甚至不是真正意義的同僚關系。

就像剛才，三位處長死在了尤韋手上。

除了震驚和恐懼，拜德爾和奧羅拉并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們甚至已經在心中展望了不久的將來劃分這三人在網絡監察者組織中的勢力的情景。

可現在，奧羅拉竟然因為拜德爾的選擇而感到了悲傷。

物傷其類。

也許有一天，奧羅拉會做出和拜德爾一樣的選擇。

“哦……？”

“還有后手？”

尤韋的張狂笑聲并沒有停止。

“來吧，讓我見識見識，網絡監察者組織的處長壓箱底的手段。”

“你最好能讓我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你得表演地讓我滿意才行。”

“那樣，我才有可能接受你的臨陣投降。”

“否則。”

“等我率領夜之城所有的自由黑客大軍壓境的時候。”

“你想要表現也來不及了。”

“哈哈哈哈哈！”

尤韋竟然將拜德爾的手段當做表演。

實在是不可一世到了極點。

“哼……”

拜德爾沒有理會尤韋的挑釁。

他兩只扭曲的高級義眼中金光濃郁到了極點，再次迸射而出。

接著，金光消散。

拜德爾的網絡接口處，數據量暴漲數倍。

他身上負責散熱的義肢冒起了濃重的黑煙。

接著，

拜德爾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身上的義肢也在同一瞬間被切斷了能源供應。

所有的指示燈都熄滅了。

甚至連人工心臟都已經放棄了跳動。

拜德爾的身軀再無生命應答。

生理意義上來說，

拜德爾死了。

奧羅拉捂著嘴，壓抑著自己的悲傷。

網絡監察者組織9位處長之中，

終究還是最為年邁的拜德爾最先走出了這一步。

“這是……”

尤韋臉色凝重起來。

賽博空間之中，代表8級權限的金色光芒猛然大漲。

一道本就已經接近完成的算法猛然間被填上了最后一部分。

拜德爾的意識體驀地在賽博空間之中化生而出！

整個賽博空間的數據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數據在原地瑟瑟發抖。

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8級權限。”

“這，才是處長級網絡監察者真正的力量。”

拜德爾的意識體披著金色的數據外衣。

冷漠地在賽博空間之中自言自語道。

在他的面前，

整個賽博空間被一道金光滌蕩。

所有尤韋的算法都被這一道金光狠狠撕碎。

撕成數據亂流，再剔除于賽博空間。

拜德爾放棄了在現實之中的軀體，運行了一道轉換算法，

將自己的意識體永遠地留在了賽博空間中。

他的意識體繼承了自己所有的記憶、數據。

他的數據結構來自于他多年來的準備。

只是，由于轉換算法的不完備。

也由于數據結構的不完美。

他的意識和性格并沒能完全保留，

即使現在還留存部分情緒和意識，

但也會逐漸消退。

賽博空間中的這個拜德爾。

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拜德爾。

它雖然有著拜德爾的記憶，承載著拜德爾賦予它的使命。

但它卻不能永久地保存拜德爾的性格和意識。

“殺掉，殺掉這個尤韋。”

“絕不能讓他走出網絡監察者組織的總部……”

拜德爾的意識體重復著最近收到的一條指令。

那是拜德爾在死亡之前對自己的意識體下達的命令。

“網絡監察者組織的處長，果然難纏得很……”

尤韋臉色微變。

他意識到此時自身的危險處境。

尤韋的算法在賽博空間之中節節敗退。

即使他掌握了許許多多的禁忌算法。

即使他的算法能夠在8級權限的壓制之下勉強運行。

但是他仍然不是拜德爾的對手。

網監總部的各大系統的控制權正在快速易主。

激光武器的槍口逐漸調轉。

尤韋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他再也顧不上保持神秘的幕后黑手的形象。

在拜德爾的攻勢下，他的算法還能堅持一小段時間。

這段時間，也足夠他跑出網監的總部了。

出了網絡監察者組織的總部，

沒有了主場優勢，

拜德爾的能力將會被削弱。

而他尤韋，黑客之王早就在網絡監察者組織的總部之外安排了接應人手。

到時候在現實中，會有足夠的火力覆蓋作為掩護。

只要能夠制造出一定程度的混亂。

他就能成功逃出網絡監察者組織的勢力范圍。

到那時，他自然有手段擺脫網絡監察者組織的追蹤。

即使過程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順利。

但最終的結果卻絕不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尤韋用盡全部潛力蹦跑著。

眼見著距離網絡監察者組織的總部大門越來越近。

他甚至能看到門外的光。

可是，忽然。

他似乎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阻滯感。

自己身上的義肢，似乎受到了嚴重的干擾。

再不受自己控制。

尤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幾道激光掃過，煙塵散去。

他的眼前，網絡監察者組織總部的地板上浮現出幾行小字。

“想走……?”

“怎么可能……”

“你對真正力量，一無所知。”

“我剛才聽到了一句話，是你年輕的同行所說的。”

“我覺得很有道理。”

“你這種垃圾，也配做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