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變成木偶嗎?
我有些不明白。
佇立片刻,一只金粉蝴蝶扇動著翅膀飄然掠過,我不禁茫然,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太低了,現在我已經失去兩次機會,再失敗,后果我能承擔得起么?
可是……
賭不賭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最后一次走到落日花旁邊,重復相同的動作時我格外冷靜。這次有些不一樣,因為余光中我看到了父親的身影就在不遠處,筆直地站立。
我沒有驚訝,好像心里早有預料,這朵花已經成了幌子,第二個變異物種早就出現,并且大范圍擴散,感染上的人會慢慢地變成木偶,行動僵硬,沒有自主意識,但是有部分記憶,還會保留之前的習慣。
這是我目前所能推測的,木偶擁有半條生命,和原主共存,并試圖借助落日花掌握所有的身體控制權。短信不是假的,只是成功了能阻止木偶人化,并不能讓世界恢復如初,奈何概率太低。
不出所料,第三次我又失敗了。
隨著落日花的融化消失,周遭大片的植物迅速開始枯萎,原本翠綠的葉子逐漸泛黃,最后變得干癟粗糙,好像用手一捏就碎了。枯萎速度不斷加快,范圍不斷擴大,直至延伸到天邊。
整個世界,變成了荒蕪之地。
漫天的灰色,觸目驚心。
只在科幻片見過這種場景的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控制我的身體,仍舊愣愣地舉著鏡子。
血液瘋狂涌入心臟,維持最后的溫度。四肢似乎沒了知覺,麻木到冰冷。
而“父親”就站在干枯的樹旁,對我微微笑著。
我再次暈了過去。
醒來看到的是母親,她著急忙慌的樣子終于讓我有了一絲真實感。我撐著坐起來,手觸碰到一片冰涼,才發現這次我躺在了地上。
“小笙,你終于醒了!”母親急得像要哭出來,聲音都啞了半截。
我僵直地偏頭,思緒混亂不堪,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怎么了?”
母親抱住了我,輕聲說:“沒事的,媽媽會保護你的。”我愣住。
“但是現在,”母親松開手,神色復雜地看著我,“你要好好的待在這里,不要出去,知道了嗎?不管是誰喊你都不要搭理他,哪怕是你的……爸爸。”
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想問母親,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最后垂下頭,說:“好。”
母親推開門出去了,我從地上爬起來,想要看看外面變成了什么樣子。房間的窗簾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拉上了,我悄悄掀起一角,這一眼,給我嚇得直接失聲。
一張僵硬慘白的臉貼在玻璃上,漆黑的眼珠不停轉動,臉上涂了厚厚的腮紅,有些滑稽,嘴角咧開詭異的弧度,像是哭又像笑。頭頂有一根金色的細線,直直地吊著,完全是木偶的樣子。
我強迫自己鎮定放下窗簾,手卻控制不住地抖,腿也一陣發軟——我是真的怕這些恐怖的東西。
冷靜了一會兒,我敏銳地察覺到周圍場景在變化,比如剛剛我掀的窗簾,干凈的素色已經變成有著鴛鴦刺繡的大紅色。
暗道不好,但又無處可去,我緊緊地貼著墻,隨時應對突如其來的危機。
就像空間重合,原本的布局在漸漸消失,被古色古香的房間替代,面積也擴大了一圈。然而我的左邊出現了一扇山水畫的屏風,擋住了我大部分的視線。當我轉頭看向右邊,一時之間忘了呼吸——
床兩側的帷幕攏了大半,隱隱約約露出一雙白皙秀氣的腳,搭在床沿處輕輕晃動著。
是鬼么?
我不敢輕舉妄動,準確來說是嚇得動不了。
“呲呲呲——”,四周紛紛亮起,我一驚,抬眼看去,那些燈模樣怪異,好似女子左手握執燈底,右手袍袖罩于燈上,凝眸前視,宛如舉燈相照的神態。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深吸一口氣,我繼續盯著那雙腳,心里直發毛,思考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個人。
突然,腳不再晃動,黑漆漆的帷幕里伸出一只纖細的手,朝著我的方向勾了勾指尖。
“暮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