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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干嘛？哦，我忙，我在忙工作。

父母生病看醫生我不在身邊，我的父親因為有人教他掛號不停地鞠躬感謝。

他養我這個女兒有什么用？關鍵時刻還不如志愿者。

幸好，有這個志愿者。

視頻中爸媽互相攙扶著從診室出來。

旁邊的椅子上坐滿了人。

他們便蹲在椅子旁邊。蹲了好一會兒。

適時，陪我看視頻的警察從旁邊遞給我一張檢查報告。

上面寫著，胃癌中晚期，建議立即手術。

患者，是我母親。

視頻里的爸爸掏了幾次口袋才掏出他的老年機。

我知道，爸爸在給我打電話。

讓我想想那天我怎么掛的這個電話。

我說「爸爸，我現在很忙，有什么事回家再說。」

說完我便掛了。

視頻中的父親也頹然地放下手機，對著媽媽搖了搖頭。

兩人互相攙扶著出了醫院，視頻中他們的背影佝僂得不成樣子。

我竟沒有發現，爸媽已經不再年輕了啊。

視頻結束了，后面的事情我也大概猜到了。

爸爸和媽媽徑直去了火車站，我那天下午沒接到的電話應該就是爸爸上車前給我打的。

25

那后來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爸媽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們去醫院了，且媽媽生病了呢？

「據村民說，你爸媽回家后面對村民的詢問說你過得很好，就是工作很忙，你要請假陪他們玩被他們拒絕了。

還說胃癌晚期了，你非要給治，是你爸媽不想花這個冤枉錢，才趕緊回家的。他們應該是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讓你花昂貴的手術費。」

警察好像看出了我的疑問，向我解釋剖析爸媽當時的想法。

「至于你父親確實是聽說了山核桃樹枝煮水喝可以治療胃癌。

所以他才去幫你母親摘核桃樹枝。

據發現他尸體的村民說，他死的時候，手里還緊緊攥著一根核桃樹枝和兩個山核桃」。

警察看向我，眼中露出不忍。

我聽到警察的話眼前瞬間模糊，我小時候最愛吃山核桃了。

每天傍晚爸媽勞作后給我帶回來的山核桃是我小時候最愛吃也是唯一的零食。

26

爸爸的尸體被抬回來的時候，媽媽是懷著怎么樣心情給我打的電話。聽到我說很忙，又是怎樣的心情聽著電話掛斷后的忙音。

她撐著病體，火化了父親的尸體，獨自辦完了父親的喪事。

她又是怎樣待在昏暗的，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的房間里，等待她呵護了幾十年的寶貝女兒的電話。

她也許想過主動給我打電話，但她可能怕我正在忙。

她沒有等到我的那個電話。

她還怕她的病拖累她忙碌的女兒。

所以她干脆選擇一了百了。

喝農藥啊，多么殘忍的自殺方式。

和父親一樣，都要清醒地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失，受盡折磨。

我拼命工作想要給爸媽好的生活，可這是他們想要的嗎？

他們是怎么一次次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怎樣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女兒只是太忙了呢？

他們又是怎樣度過冷清清的團圓節日的呢？

我想著爸媽一次次地失望落空，被無盡的愧疚與后悔包圍。

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耳邊傳來一陣混亂，似乎有人在問我怎么樣了。

27

再次醒來后便在醫院。

警察說我因為父母去世受的刺激太大昏迷了。

我問警察是不是記錯了。

我沒有去過警局啊。

還有，我一直是孤兒啊，沒有父母。

五天前主編還給了我一個選題，讓我去一個山村里采訪一對百歲老人。

幸好我沒有昏迷太久，聽說這個村附近的山上有好吃的山核桃。

做好這個選題我還能升職副主編。

升了職我一定要買一棟大房子。

要賺好多好多的錢。

「對了，警察同志，你有靠譜的導游推薦給我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