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才在沈月西面前的蘭灃是來自地獄的魔鬼，此刻的蘭灃就是溫柔的兄長。

他上前就抱住了蘭若寶，哽咽道：“梨兒，你總算是醒了，你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你知道皇兄有多擔(dān)心你嗎？”

蘭若寶吸了吸鼻子。

有血腥味。

她氣息不穩(wěn)，開口也是細(xì)細(xì)弱弱的聲音：“你受傷了？”

“沒有！你別擔(dān)心皇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梨兒，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切都過去了。有皇兄護(hù)著你，以后再也沒人能欺負(fù)你了。”

“你袖子上有血。”

蘭灃將手背到身后，松開了蘭若寶，淡淡道：“別人的血。”

別人的血！

這個(gè)時(shí)候能是誰的血？

月西的血還是沈家其它人的血？

蘭若寶的心抽疼。

真是怪了！

雪地暈厥前，她以為在接觸到沈月西那種絕望的、充滿恨意的眼神后，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

可沒想到死了的心還有痛感。

她喉嚨滾動(dòng)，看著蘭灃的眼睛，啟唇道：“沈家人在哪里？”

蘭灃站了起來，他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又回來，壓抑著脾氣，問她：“你心里就只有沈月西嗎？我才是你的親人，我才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陛下，月西是我的丈夫，沈家是我的夫家。出嫁從夫，梨兒早已是沈家人。如果陛下要處置沈家，梨兒自請同罪。”

“你說什么？”

“梨兒愿和沈家同進(jìn)退。”

“你在威脅朕？你知不知道朕為了你的毒費(fèi)了多少心思？朕這幾日滴水未進(jìn)，眼睛都沒合過。”蘭灃胸膛劇烈地起伏。

蘭若寶微微閉上眼睛，她重復(fù)道：“梨兒愿和沈家同進(jìn)退。”

蘭灃掀翻了桌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這副身子，若是去了天牢，你撐得住嗎？”

“生死由命！臣妹已經(jīng)嫁做人婦，陛下不用再管我的死活。”

蘭灃藏在龍袍寬袖中的手臂繃緊，青筋迸出。

他沉聲道：“你是在怪朕？”

“臣妹不敢！”

“從醒來到現(xiàn)在，你沒喊我一聲‘皇兄’。”

“臣妹…”

“閉嘴！”蘭灃按住蘭若寶的肩膀，凌厲的臉上全是哀慟，他放低了姿態(tài)，哀求著：“梨兒，我的好妹妹，就當(dāng)哥哥求你了，別這么對哥哥好嗎？哥哥只有你了。”

“陛下還有萬里江山。”

“蘭若寶！”他提高了音量。

西和已經(jīng)在門外聽了許久了，他終于按捺不住，推門而入，冒死諫言：“陛下，太醫(yī)說公主這是回光返照，您…還是珍惜公主最后的時(shí)光吧！”

蘭灃大駭。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蘭若寶，“西和是騙我的對不對？太醫(yī)也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們串通好了一起演戲，是想讓哥哥后悔一輩子是不是？梨兒，不會(huì)的…你不會(huì)離開哥哥，是不是？”

蘭若寶咳了好久才停下來，手帕上有幾縷猩紅。

阿悠遞給她一杯溫水。

她只是抿了一小口，勉強(qiáng)開口：“這次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人之將死，還望陛下成全臣妹的愿望。我死也要和沈家人死在一起！”

“你做夢！！！梨兒，你若是敢死，朕馬上把你帶給我的痛苦十倍百倍地加諸在沈月西的身上。朕聽說沈老夫人待你不錯(cuò)，如果我讓沈月西親眼看著沈老夫人在他面前被人凌遲，你說他會(huì)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