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秦,救我!救我!”
顏若溪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恐慌,“慕秦,我疼,我好疼……”
“三!”
卿柳柳的視線,極度緩慢地落在陸慕秦的身上。
月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柔的皎白,但卻襯得他身上的氣勢更冷了。
是了,一只無情的魔鬼,內(nèi)心,又豈會有溫柔!
卿柳柳清楚,一只無情無心的魔鬼,一只,為了救一個惡毒的女人,把他們的孩子殘忍地摔死的魔鬼,是不可能救她的。
可笑的是,她竟然,還豎著耳朵,想聽他一個答案。
“行!陸四少,你不愿意作出抉擇是不是?!那我送她們一起上路!”
“別動她們!若她們有分毫閃失,你們誰都別想活!”
那綁匪頭頭身體微微瑟縮了下,但他還是獰笑著開口,“陸四少,你以為,我會怕死?!”
“既然決定來找你報仇,我便早就已經(jīng)把這條命置之度外!你毀了我最在意的人,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卻無能為力,我也要讓你嘗嘗這種無能為力的滋味!”
“慕秦,我疼,我好疼……”
“我不許你傷害若溪!”
卿柳柳那顆本就已經(jīng)不熱的心,涼了個徹底。
不許他們傷害顏若溪,那死的人,便是她卿柳柳了。
這群人,在放過顏若溪后,肯定是要拿她做人質(zhì),好保證他們能安然從陸慕秦的手中離開的。
雖然,她覺得,他們拿她做人質(zhì),怪可笑的,因為,陸慕秦,根本就不在意她。
不過,若他們能夠離開,若他們和顏若溪勾結(jié)在了一起,落在了他們的手中,她就算是想死,也死不干凈。
還不如,她現(xiàn)在,干干凈凈死去。
她想,爺爺和她的寶寶了。
卿柳柳緩緩地從陸慕秦的臉上收回視線,她魔怔地望著,遙遠的南方。
她來海城,是怕她的小四,找不到了回家的路,想要帶他回家的。
到最后,她發(fā)現(xiàn),是她,回不了家了。
她不信神佛,不信人死還有魂魄。
可這一瞬,她卻盼著,她死之后,能夠魂歸故里。
海城,不是她的家,南方的那座小漁村,才是她的家。
因為,那里,有她和她的小四的家。
綁匪們的獰笑聲,落在卿柳柳的耳中,有些縹緲,她轉(zhuǎn)過臉,看著陸慕秦緊緊地將顏若溪擁進懷中。
她凄慘地笑了笑,隨即,極其緩慢地動了下唇。
“小四,我后悔了。”
月光,灑落在卿柳柳的唇上,陸慕秦能夠清晰地讀出她說了什么話。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一些。
這個骯臟的啞巴,是后悔她做了不要臉的事,故意設(shè)計他,爬上了他的床么?
出乎意料的是,她接下來說的,并不是這些話。
“小四,這輩子,我最后悔,愛上了你。”
如果沒有愛上他,如果沒有傻乎乎地找來這座望不到她的家鄉(xiāng)的城,爺爺不會死,她的寶寶,也不會死。
所以,這一生,她罪大惡極,便是愛上了他。
陸慕秦用力按了下自己的心口。
他向來瞧不上一個不要臉又惡毒的啞巴,但不知道為什么,她說后悔愛上他,他的一顆心,一瞬間疼到仿佛要裂開。
他動了下唇,他想要說些什么,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也還沒有發(fā)出聲音,他就又看到了卿柳柳的唇動了動。
“小四,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會愛你了。小四,生生世世,我再不……再不愛你!”
卿柳柳身上猛一用力,她的脖子,就狠狠地從鋒利的刀鋒劃過。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她竟是猛地掙開了那綁匪頭頭的鉗制。
她看著陸慕秦笑,有解脫,有釋然,有自嘲,還有,報復(fù)的決絕。
小四,現(xiàn)在,疼的是我。等你恢復(fù)記憶,疼的,又會是誰呢?!
沒有絲毫的猶豫,她抬起腳,就逆著風(fēng),從這樓頂,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