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句話愛上一個人。
五歲那年,我被沈叔叔從孤兒院接進沈家,小心翼翼地躲在沈叔叔的身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沈叔叔的兒子,沈北。
他和沈叔叔關系不好,一進門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但是見到我的時候,他眼中的欣喜確實那么真實。
我一度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我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性格孤僻,不合群。
隔壁的小胖子欺負我,搶我的娃娃,燒了我的頭發。
我一身狼狽地回到沈家,沈北知道后,直接沖出去,像個狼崽子一樣壓著小胖子打。
事后,被沈叔叔抽了幾棍子,也沒有供出我來。
那天他滿臉青紫,卻還笑著對我說,以后絕對不會讓我被欺負,他會保護我。
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可是他卻早已經忘了。
……
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我終于被允許出院,回到沈家,我一進門就撞上了沈北。
他滿臉疲憊,下巴上有著青色的胡茬,但是依然俊美地讓人挪不開眼。
他和江暮云取消婚約的事情鬧得很大,江暮云和她媽將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沈北為了處理這件事好幾天都沒怎么合過眼。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滿腦子都是他通紅著眼睛流淚的樣子,但是我始終也忘不了,他冷漠地說出“撕票吧”的聲音。
“念念,我們談談吧!”
沈北想要拉住我的手,我下意識躲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會躲開他。
我也不明白,以前我明明那么期待沈北的溫柔,也許是經歷了這是事件后,我覺得一切都沒那么重要了吧。
他跟著我進了房間,這兩年我們還是第一次這么平靜地相處。
沈北從兜里掏出玉墜子遞給我:“我從江暮云那里拿回來的。”
我接過墜子,低垂著眼睛摸著溫涼的玉石,很想告訴他,就是江暮云用墜子威脅我,派人綁架了我。
但是最終還是開不了口。
只要沈北想查,什么查不出來啊,關鍵在于他愿不愿意去查。
我將墜子戴上,仰頭看他:“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沈北抿了抿唇,一雙黑眸冷靜地像一汪幽潭,良久才沙啞地開口:“對不起!”
他這話讓我的心都顫抖了一下,桀驁不馴的沈北什么時候學會道歉了。
“你不用給我道歉!”我抵下頭,捏著自己的手指玩:“是我的錯,我害你的婚禮沒有進行下去,害你沒有娶到江暮云,是我對不起你。”
良久沒有聽到他說話,我仰起臉,笑著看向他:“我一直都知道你想把我趕出沈家。你說的對,我是個拖油瓶,十五年來,我給你和沈家都惹了不少麻煩……”
我說著,看見沈北臉色越來越冷,冷得讓我害怕。
“我已經找好了房子,明早搬出去,從現在開始,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這話一出,沈北整個人都征愣了,他應該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從我來沈家,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只要他回頭就能看見我,哪怕他煩我,厭我,我都沒有離開過。
可是這次我真的打算走了,這種痛不欲生的絕望,我不想承受第二次。
“蘇念!”沈北臉色緊繃著,看著竟然有幾分不知所措:“張媽和我爸都不想讓你走。”
我眼睛盯著他,斟酌著語句,最終開口問道:“那你呢?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問出來這句話,我心里滿是緊張。
良久,聽到他的回答:“你的病還需要靜養,畢竟這也是因我而起。”
原來是這樣啊,我微微笑了一下,心底涌起淡淡的失落。
那天看到他流淚,我以為他心底有那么一點喜歡我,問這句話也是心存僥幸,到頭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房門關上后,我整個人像是失了力氣一下,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趁著他們都沒睡醒,提著行李箱離開了我住了十五年的家。
剛出了沈家大門,一巴掌劈頭蓋臉地落在我的臉上,打的我腦子里發出“嗡”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