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場景再次變換。

【我看著蒼有淵，“你真的要走？”

他眼神里盡是狂熱，“是！你跟我走不？”

欲望在他的眼中燃燒，燒得他眼睛有些發紅。

我欲言又止。

蒼有淵向我描繪著他的大業，關于長生，關于左右六界……

我沉默地聽完，“當反派是沒有好結果的。”

他氣急敗壞，放下一句狠話，“等著瞧！”】

蘇晨星忍不住笑了一聲，小聲嘟囔，“他急了他急了。”

我瞅他，死小孩，皮癢了？

蒼有淵黑著臉不說話。

姬未晚淡淡道，“蘇道友倒有幾分先見之明。”

【我找到了姬未晚，向他告辭。

“我本就沒什么修道的心，今日就下山了。”

姬未晚道，“是因為蒼有淵么？”

我沒說話。

良久，我低低道，“終究不是一路人。”

離了扶云宗，我一路往不良山而去。

不良山，魔宗的老巢。】

兩小孩看我。

我納悶，“我記得我是回了望仙村。”

蒼有淵冷聲道，“這里是紅塵幻境，再現的是我們當初在幻境中經歷的一切，不是真實的過去。”

我‘哦’了一聲，安靜了下來。

幻境讓人們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欲望。

原來，我當時是想去不良山。

這可真……我突然有點后悔進來了。

【我到了不良山，見到了蒼有淵。

他成了魔君的愛徒，風光無限，雖然還無法左右六界，在魔宗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見著我，他很得意，“云遮，你看，我們再也不是望仙村里的討飯乞兒了！”

我們修了道，卻依舊對過去耿耿于懷。

蒼有淵邀我錦衣還鄉。】

我點評，“我沒這種招搖的心態。”

【我欣然赴約。】

蒼有淵‘哈’了一聲。

我閉上了嘴。

【回了望仙村，和我們同齡的人已經垂垂老矣，見著蒼有淵，戰戰兢兢，畢竟是夜能止小兒啼哭的修羅惡煞，又有過去的恩怨，沒嚇死幾個，都屬于膽子大的了。

我從村東一路花枝招展地從村東問候到村西。

他從村南炫技到村北。

我兩就像雌雄雙煞，看著他們在我們的淫威下報團取暖。

我炫耀完，就想離開了。

他施法困住了所有人。

放出吃人的狼犬，就像貓在凌虐老鼠。

那些人尖叫著逃跑，卻怎么也離不開村子。

蒼有淵眼里閃著躍躍欲試的興奮，很想自己也下去當一頭野獸。

我道，“你無聊不？有這點時間不如找姬未晚發泄你多余的精力。”

蒼有淵聽了，頓時垮下了臉。

“你真掃興！”】

姬未晚和蘇暮月移開了視線，面上皆是不忍。

我看著幻境的一片刺眼的紅，有些出神。

火光里隱現著蒼有淵的身影。

蒼有淵似是滿足的喟嘆了一聲，“我無比期望真的這樣做過。”

像我這般凡人，當心中的丑惡念頭揭露在人前時，總是有些難堪和羞愧的。

蒼有淵卻從不回避自己的惡。

【我和蒼有淵又去城里買酒。

從月中喝到日出。

他一身沾滿了血的衣袍，我不曾沾一滴血。

我問他，“殺人的感覺好么？”

蒼有淵笑道，“你踩死螞蟻的時候會有感覺么？”

我搖頭。

他灌下一口酒，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

“因為螞蟻沒有情感。可是人有。我享受著他們的恐懼。”

蒼有淵道，“蘇云遮，你真該體會一下，生命被你扼制的感覺，就像你無所不能，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束縛你。”

我搖頭，“我害怕。”

他嗤笑一聲。】

我干巴巴解釋，“你們知道這是幻境吧，當初望仙村好好的，當初是地龍翻身才沒的。”

沒人搭話。

蒼有淵道，“倒是便宜了他們。”

【我偷偷離開了不良山，摸進了扶云宗。

姬未晚比以前更加溫潤了。

他有些詫異我的到來。

但還是請我喝了茶。

我捧著茶，手有點抖，“我很怕。”

姬未晚看著我，“云遮，你怕的是蒼有淵，還是你自己。”

我沉默，過了一會兒，“都怕。我怕蒼有淵殺了我，也怕我成為一個瘋子。”

姬未晚道，“你可以選擇另外一邊的。”

我搖頭，“那樣，他就太孤單了。”

我又偷偷摸摸回去了。

蒼有淵也許發現了我的離開，也許沒有。

他剛宰了魔君，成了魔宗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