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上元花燈節。
景越臉上帶著面具,馬蹄行過鬧市。
景越將馬繩子遞給冬忍,幾個大步匆匆進了人群。
景越來到一個賣燈的攤位前。
從老婆婆那買了兩盞燈。
他大步走到河邊,在紙條上寫了字,將荷花燈推入水中。
花燈搖搖晃晃的向著遠處飄去。
他轉身撞上了一個正在來放燈的姑娘。
姑娘年約二十,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裙,看模樣是誰家的丫鬟。
“小西。”
不遠處傳來女子輕柔喚名字的聲音。
景越向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張思念至極,她卻一次也不肯入他夢的臉。
他呢喃,“茗兒。”
女人明顯不認得他。
“公子,你認錯人了。”她笑笑。
姻緣樹下站著個芝蘭玉樹的男人。
“寧毅寧毅,你在做什么呀。”紫盈歪著頭。
寧毅將掛在樹上的木牌子給她看,紫盈看到那上面的字后,臉有些紅。
紫盈就撲進了他的懷里。
“你怎么這么不知羞啊,我還沒嫁過去呢,你就想著胖娃娃。”
景越站的不遠,五指收緊,手背青筋暴起。
隨之而來的就是極致的高興。
她還活著,段茗還活著!
他摘下面具,向段茗走去。
“段茗。”景越站在她的面前。
彎腰整理燈的寧毅動作頓了一下。
紫盈愣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寧毅代替她開口,“公子認錯人了,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紫盈,不是您口中所說的段茗。”
她拉了拉寧毅的手,寧毅深吸了口氣,沖她笑了下。
景越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冷聲道:“寧毅,你明知道我是誰。”
寧毅一笑,拜道:“當然,王爺威名,草民如雷貫耳。”
寧毅將紫盈護在懷里,轉身欲走。
景越拔劍,橫在寧毅的脖子上。
但是他看向寧毅身邊的女人,“段茗,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要跟他去哪?”
“王爺,您認錯人了。”
“如果我和我夫君今日有哪里得罪了您,還望您大人有大量。”
景越沒有收手。
紫盈仰頭道:“王爺,您要濫殺無辜么?”
景越咬緊了牙,眼睛盯著她。
若說景越剛才有八分確定那就是段茗。
寧毅的存在,無疑是在告訴景越,那就是段茗無疑。
段茗,根本就沒死。
他緩緩的放下劍。
“走吧。”寧毅低聲道:“我們回家。”
紫盈乖順的由他牽著手輕聲說道:“寧毅,那人好奇怪。”
寧毅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這世人奇怪的人太多了,不必理會。”
……
段茗與他說,還有兩月,倆人就要成親了,她想去那里祈福。
他得知景越出戰牟耶,這才帶段茗進了常安。
景越看了眼兩人離開的方向,向身后打了個手勢。
寧毅沒想到,剛行至馬車前,就被一行人給圍住了。
侍衛手里的利劍出鞘,在冬日中泛著冰冷的寒光。
景越走了出來。
他伸出手,道:“茗兒,過來。”
紫盈卻是不看他,仰頭看寧毅的下巴,小聲問:“怎么辦?”
寧毅寬大的衣袍將人攏在懷中,連一根頭發絲都護的緊緊的。
“朝王爺,這是什么意思?”
景越反手從腰間解下鞭子,冷鞭抽開,“你好大的膽子。”
紫盈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
景越盯著緊緊的窩在寧毅懷里的女人,下最后的通牒,“茗兒,到我這里來。”
寧毅似乎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他笑出聲來。
“王爺,您是要強搶草民的妻子么?”
“這天下誰人不知道,您的王妃段茗,喪生于三年前的一場大火。”
“那日,一同死去的還有段茗的母親,哥哥,一族的人。”
景越渾身的血似是被抽盡,渾身冰涼。
寧毅輕笑,不打算就此住口,“聽聞,王妃是自己縱火。”
寧毅低頭,輕撫紫盈的眉眼,“活生生的人,究竟是被誰人逼到了什么境地,才會想不開,放火燒身。”
他的聲音很輕,“那火燒在身上,該多疼啊。”
這句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景越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