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正式開學,再加之昨晚聊的比較晚,余淮音睡了一個大懶覺,起來時已經是快中午了,何溪早沒了人影。
余淮音洗漱完,把昨天剩下的行李也收拾了一下,看一切整整齊齊后才滿意出門。
這個點大部分學生也差不多報完名了,迎新志愿者大多坐在自己的大棚底下吃著午飯。余淮音從旁邊路過,看見幾個背影十分眼熟,就在這時對面人突然喊到:“音音!”
何溪朝女孩招手,急忙喊著讓她過來,待余淮音走近才發現剛剛面對著路邊低頭吃飯的是何溪。
“何溪?你怎么在這……”話未盡,原來背對著的兩個人也紛紛停下動作回頭“程瀟、淑欣???”
何溪最是話多,沒等余淮音完全坐下,就開始噼里啪啦敘述了一大堆。
大致意思就是她覺得迎新挺好玩的,于是昨天夜里大半夜睡不著給程瀟發消息,程瀟又接著問了自己老媽,他老媽一拍板直接允了,還自掏腰包補了何溪的盒飯錢。
余淮音聽完直接一整個震驚:“昨天和我聊到那么晚你還不困?”
“夜晚才是年輕人的專場,社交是社交,手機是手機,不一樣。”
余淮音又轉頭看向程瀟:“你也是?”
程瀟吃著飯,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差不多差不多。”
何溪扒了一口飯,吃完了繼續說,“你先別震驚,我當時才震驚呢。我本來就是隨便問問,沒想到他直接就去問了,這可是凌晨兩點多!最離譜的是他媽媽居然秒回!!”
何溪說得那是一個聲情并茂,越說越激動。
“天,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是程老師的女兒我會是一個多么開朗的小女孩……”
“閉嘴吧,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程瀟笑道。
無視他倆的拌嘴,淑欣看向余淮音,一臉溫和的問她吃飯了嗎。
余淮音心里一暖,小聲說著:“沒有,正準備去吃?!闭f著余淮音又往人群中掃視了一眼,問道“對了,江千呢,怎么沒和你們一起?!?
“昨天看他一個人忙了那么久今天就讓他休息去了,哦,對了,明天正式開學他還要作為新生代表上去講話呢?!背虨t搶答道。
余淮音沒作聲,程瀟又好奇的打探道:“你關注那家伙干什么,不會是對我兄弟一見鐘情了吧!”
何溪看不下去了:“瞎說什么,你腦子里面除了那些東西就沒有別的了嗎!”
余淮音大概率猜到后面會發生什么了,于是打聲招呼就離開了,準備去外面好好吃點東西,珍惜正式開學前的最后一個下午。
許是來的時機不湊巧,很多店都爆棚了,余淮音隨便挑了一家魚粉店進去,里面座位都滿了。服務生看見余淮音進來,提出如果她不介意可以給她拼桌。
這個點去哪人都很多的樣子,余淮音索性答應了。服務員領著她走到店最里面一個位置示意她坐下,余淮音則看著正坐在餐桌上的江千滿臉震驚,但還是老老實實坐下。
“你好啊,又見面了,余同學?!?
“我也是意想不到,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吧?!?
……
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經歷,江千自小對有淚痣的女生就會有特別的關注。至于為什么連和江千最要好的程瀟也不知道。
雖然記憶模糊了,可江千對那顆淚痣的記憶卻越發清晰。他無數次的回憶那天,那顆小的不能再小的淚痣被他記得清清楚楚,位置絲毫不差。
記錯一毫米似乎都是罪孽。
但距離他們的初見已經六年了。
那年他才十歲。
江千很怕自己忘記,于是拼了命的去回憶,可最終也只留下那顆淚痣。
幼時他發過一場高燒,他爸根本不重視,眼里除了賭博和酗酒根本沒有其它東西。甚至他媽媽原本準備給他買藥的錢也被搶走拿去賭博,直到看到他快不行了,才舍得送去醫院,與愛無關,他爸不過就是舍不得錢舍不得賭罷了。
他不過是個賺錢工具,要是燒傻了誰來給他那個所謂爸爸錢?
江速東一拖再拖,差點害江千成一個傻子。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江千才會忘了那個女孩的樣貌,他不記得了,全靠著當初的日記本去回憶,但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真可笑,一次匆匆初見,他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能留下。
這件事算是江千人生里的一個轉折點,那次之后江千便越發厭惡江速東了,直接一言不合就開打。
從一開始的打不贏,到后來險勝,再到完勝,江千變得越來越厲害,甚至是成了縣里這條街有名的混子。
同時也就是那天起,江千對淚痣的執念就此誕生。
總之,江千對余淮音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江千將那些都歸功于余淮音那恰到好處的淚痣。
因而當他注意到飯店里手足無措的余淮音時,沒等自己反應過來腳已經先動了。
他走到余淮音身后,高大的身軀將余淮音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他想,看她犯難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可惡的濾鏡加持。
“我替她付錢吧?!?
江千說完這話時,余淮音滿臉驚訝,一轉頭便撞上江千的胸膛,有些重心不穩往后倒,江千見狀眼疾手快的摟住她。
真細。
這是江千看到她沒事后的第一反應。
他一時覺得自己就像個變態。
余淮音燒紅了耳朵,心想幸好自己是長發,她用手推了推江千,示意他放手。
江千也有些無措,看見余淮音的反應后趕忙松手,生怕惹得別人不高興。
“謝謝?!庇嗷匆綦x開他的懷抱,小聲的說道。
“不用謝,你頭勁兒還挺大。”
老板看他倆這樣子還以為兩個人認識:“小情侶是嗎,那正好,你替她付就付吧?!?
余淮音低著頭,臉火燒似的熱。
江千二話沒說就付了款,等離開飯店后余淮音才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本來在那吃飯,吃完才發現錢包丟了,真的特別感謝你。”
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面住就發生這樣的事,余淮音委屈極了,她真的也不是故意的啊,為什么不能多些信任她,小姑娘越想越委屈竟直接哭了出來。
江千嘆了口氣,將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女孩頭上:“說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余淮音第一次被人這么刁難,還是委屈,一直抽噎不止。江千牽著她到路邊一個椅子上坐下,輕聲細語安慰著:“誰一個人出門在外遇到這種事都不好受,這不是你的錯,下次帶包出門一定別離身,老板刁難就報警知道不?!?
不知過了多久,余淮音冷靜了下來,又小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我請你喝飲料吧,還有我不是壞人,雖然這樣說起來可能沒什么信服力。”
知道余淮音不放心,江千去附近小賣鋪買了一瓶飲料給她后又囑咐幾句就走了。
“好受點了就自己回家吧,這附近都有監控的。”
江千知道當別人沒安全感的時候,越是證明自己越是散發好意反而越讓人不安,好人做到這也就差不多了。
余淮音感覺到江千走遠了,看著手里的外套發呆,隨后回家給余父余母打了一個電話??匆娕畠耗俏哪?,余父余母連連安慰,恨不得馬上就飛到那邊。
得到父母安慰的余淮音好受多了,把江千留下的外套洗了就睡了。
原以為這個外套是沒有機會物歸原主了,沒想到第二天去學校就遇見了,可惜她沒找到機會和江千單獨說話。
“我們加個QQ好友吧?!庇嗷匆粝乳_口道。
雖然江千見到了她最狼狽的樣子,但好歹是同級同學,怎么說交個朋友也不虧,絕對不能太僵。
江千沒多想就同意了,余淮音則道:“你那個外套……”
“如果你覺得丟了不好意思,就還給我吧。”
余淮音輕嗯一聲。
店里人太多了,等了十幾分鐘才排到他們的號,上完菜時兩人都沉默的各吃各的不說話。
離了店,江千問余淮音接下來要去哪,余淮音不答,江千自顧自的說:“我要回家了,就先走了?!?
江千也沒管余淮音什么反應,直接就走了還順路去逛了便利店一趟,等走到一個路口等紅綠燈時才發現余淮音也在。
余淮音手里也提了一袋零食,注意到江千時尷尬的打招呼:“好巧,我也回家?!?
其實江千一走余淮音就發現了不對勁,感覺他們完全就是同路,但余淮音實在是太尷尬了,于是盡可能慢的走在后面。
眼看著還有一個路口就要過紅綠燈了,于是就去旁邊超市買零食了,出來沒看見江千人還以為他已經過馬路走了,誰知道他去了路邊另一家零食店!
不用余淮音說什么,江千好像也懂了:“你也是在和樂小區嗎,大部分通校的都住這邊,也不奇怪。”
“嗯?!庇嗷匆粼噲D說服自己,是的,并不奇怪。
兩人沉默的并行,等到了小區江千主動說道:“我住七棟,你呢?”
余淮音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也是。”
“要是我們還同樓就真巧了?!苯О腴_玩笑的說著。
余淮音表面平靜沒有回答,實則內心波濤洶涌,要是真鄰居也太巧了吧。
兩人繼續無言,等電梯下來后余淮音先一步按了樓層,身后的江千卻遲遲沒有動作,余淮音緊張的要死。
不會吧……
“真是鄰居啊……”
江千倒是很冷靜卻還是說道:“我也是屬實沒想到?!?
回到家余淮音還是為今天的遭遇感到震驚,半天沒緩過來,這也太玄幻了吧。
原本余淮音激動的還想同父母分享但最后還是作罷。
她怕父母擔心她。
余淮音回房間找到那件外套,找了一個手提袋放進去后就去找江千,站在對門的時候余淮音還覺得這一切不切實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江千從外面回來后就去洗澡了,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敲門聲。這個點幾乎不會有人來找他才對,那么也只有那個冒失鬼了。
江千打開門,果不其然是她。
“你的衣服。”
余淮音看見他濕漉漉的頭發和還沒來得及扣好的睡衣愣了一下,隨后直挺挺的把手提袋推到他胸前,江千還沒來得及接住小姑娘就跑沒了。
真還就是一個冒失鬼啊,江千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提袋和錢心想。
當天晚上十二點,江千收到了余淮音發的QQ消息,內容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江千大概知道她是在為自己的緊張把衣服掉地上的行為感到抱歉,不過連這道歉也太冒失了吧!
看來真的就是一個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