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蹲坐在地上，內心充滿了愧疚，忍不住抱膝痛哭起來。

“我不管，小媚如果你敢去認罪，媽媽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王慧眼里含淚，鬢角花白，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她臉上再無半點年輕時的風韻。

她看向了蘇海，語氣堅定。

“蘇海，你說我自私也好，畢竟小媚才是我的親生女兒，而且蘇柔不管怎么說都是顧家的少夫人，顧家的人肯定不會把她判多重。”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求求情，說不定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蘇海沉默不吭聲，王慧氣得打了他好幾下。

過了會兒，蘇海才點點頭，“先這樣吧！我再找朋友幫幫忙。”

見他松口，王慧終于安下心來，將地上的蘇媚拉起來，拖著她到桌邊將豬腳湯喝完。

到了下午，蘇媚良心不安，依舊在哭鬧著，王慧實在沒辦法，便將她鎖在了房間里，拉著蘇海兩個人再次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里，一夜未睡的蘇柔面容憔悴，嘴巴干裂起皮，因為晚上看守所一扇窗戶沒關嚴，導致她吹了一夜冷風，導致現在發起了低燒。

“你好，可以給我點水喝么？”

咳嗽了半天，嗓子實在難受得厲害，蘇柔忍不住走到前面，對著值班警察懇求。

警察打著呵欠，掃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從飲水機里倒了一杯冷水給她。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心腸這么狠毒，扎了人十幾刀，腸子都捅穿了，怎么下得去手。”

蘇柔已經習慣了這些警察對她的議論，她紅著眼，接過了水，抿了一口，冰冷的水滑過喉管，好像刀子一般刺得嗓子更疼了。

“出來！有人要見你。”

蘇柔捧著水杯的手顫了顫，眼底恢復了一絲希翼。

她真的很希望顧西庭能夠將她帶出去，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后悔替小媚頂罪。

顧宏的咒罵與恐嚇在她的耳邊回響，如果真的要在監獄里度過下半生，那她該怎么辦呢？

只是當見到來人是蘇海和王慧的時候，她眼底的微光黯淡下去。

“爸爸，小媚怎么樣了？”

“她很好，律師已經將她保釋出去了。”蘇海低著頭，滿臉愧疚，聲音如破風箱般沙啞難聽。

王慧在旁默默打量著蘇柔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小柔，人是你捅傷的沒錯吧？跟我們小媚沒有關系，是不是？”

對上王慧迫切的目光，蘇柔動了動唇，喉嚨卻像是堵住了浸了水的棉花，一時開不了口。

王慧皺眉，推了推旁邊的蘇海，“小媚她的情況你也清楚，受不了刺激，而且顧承盛本來就對她有不滿，如果你不認定是你干的，將小媚的責任撇干凈，小媚就真的完了。”

蘇海嘆了一口氣，“小柔，我和你王姨也是討論了許久，覺得只能先這么辦，能救一個是一個，你既然認罪了，那就保護好妹妹吧！”

安靜的審訊室，靜得仿佛能夠聽見針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蘇海和王慧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就是鐵心讓自己給小媚頂罪。

從小到大，他們兩個人做了無數次的抉擇，每次自己都是被拋棄的那個，早該習慣了的，但蘇柔的心卻不可遏制的劇烈疼痛起來。

“爸爸，我也是你的女兒，對嗎？”

“是，小柔，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蘇海眼中含著淚，顫抖著聲音，語氣中充滿了悔恨。

小柔這么善良的一個孩子，自己怎么忍心過來跟她說這些。

“好，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情你們要回去跟小媚說，當初我捅顧承盛的時候，他意識就已經不清醒了，所以他根本沒看見是誰捅的他，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擔心談話會被錄音，蘇柔只能隱晦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但蘇柔的話卻讓蘇海和王慧不由擔心起來。

他們怎么忘了，還有顧承盛這個受害者！

他跟小媚有過節，怎么會放過她，肯定會指認小媚捅傷的他，到時候小媚根本也脫不了干系。

“其他你們不用擔心，只要小媚知道怎么說都行，顧承盛那邊不用擔心，畢竟他是一個瘋子，瘋子的話在法庭上不具備法律效應。”

顧承盛是瘋子這點不過是拿來安慰蘇海和王慧，蘇柔很清楚顧承盛是裝瘋的，但她還是有把握顧承盛不會反駁她自己認罪這點。

因為相比較蘇媚，她才是西庭的軟助，顧承盛這么有城府的人，又怎么想不到借此來要挾西庭呢。

深深的愧疚從蘇柔漆黑的眸中溢出，她走出審訊室，冷風撲面而來，讓她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一切都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蘇海和王慧相互攙扶著走出看守所，兩個人臉上都是一片灰敗之色。

回到家之后，王慧便跟蘇海商量著去見一見顧承盛，哪怕是給他下跪，也讓他放過自己的女兒一馬。

“別胡鬧了！”

蘇海被王慧一會兒一個心思弄得心煩意亂，忍不住厲聲呵斥她。

“你跟他一個瘋子有什么好說的？瘋子發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我們去求他有什么用。”

“不去就不去，你這么大的火氣干什么。”

“看好你的女兒，別再讓她出去惹事了。”

蘇海頭疼地坐在沙發上，捂著胸口，艱難喘氣。

王慧見狀也不敢吭聲了，趕忙拿來降血壓的藥物，給他吃下去。

“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小媚在房間里也一天沒吃飯了。”

“唉，想到小柔還被關在看守所里，我哪里還吃得下飯呀！”

蘇海長嘆了一口氣，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次次都偏向了小媚，心里又何嘗好受。

但這個家還得維持下去，他這個做父親的是自私了一些。但他心里也已經做好了決定，等他老了之后，便將公司和固定資產都給交給小柔。

若是交給王慧母女，只怕公司也維持不了多久。

蘇海也沒胃口吃飯，佝僂著背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走進房間，他拉開衣柜，從最底層翻出了一個相冊，里面有一張全家福。

是他和前妻胡雪芝在世時拍的，那個時候蘇柔剛剛出生，小小的一團被兩人抱在懷里。

回憶起那時候跟前妻一起相互鼓勵相互扶持的創業時光，他忍不住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