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三水守在院子里，可是孫仲什么也沒做，他甚至沒有罵過解如海一句壞話。天亮之后她進房間里看，他睜著眼睛身體直直的躺在床上。

有些心酸，三水為他蓋好被子，小小的猴子只占了木床的一小塊兒地方。

“二哥，說會兒話吧，無論什么都可以。”

從小孫仲就沒有一點哥哥的架子，他們倆經常湊一塊胡亂竄，惹事了也一起扛。見到這樣的沒有生氣的他，心尖一陣發苦。

“我......”

一開口聲音沙啞，有種看破世俗的落寞，三水倒了杯水給他。孫博拎著買的藥進來，掃了眼床上的猴子，出聲警告。

“二弟，今天你就待在家里，哪兒也不許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我去學堂接五弟，三水留下來看著他，你們倆誰也不許惹事，更不準出去。”

賺的錢被那破草藥鋪子坑了一大筆，孫博說完也不給他們反對的機會，藥往桌上一放就出去了。

百戲班今天就要離開桃源鎮，三水也明白他說這些話是為了二哥，索性也就順著留在了房間里。

閑著也沒事，二哥看起來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她索性拿著小刀制作木雕，到了午后，一個模樣古怪的小猴子就雕好了，盡管看起來有點像鳥，不過她還算滿意。

“三妹。”

孫仲的聲音嚇了她一激靈，三水無奈的站起來，“聽你喊我三妹還怪嚇人的，二哥你不會是想要我雕的這只小猴子了吧？”

“既然你開口了，要是推辭也不太好，還是給我吧。”孫仲伸出手。

“也行。”本來打算留作紀念的，等下再雕一個也沒事，“二哥你喊我什么事？”若是他覺得無聊，兩個人說說話也好，只要別想不開就行。

被清澈的、坦誠的眼睛看著，孫仲不自在的撓了撓頭。想著面前的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妹妹，說出來也沒那么難以啟齒。

“我的傷看著嚇人，其實沒那么嚴重，所以，三水......”

支支吾吾的說話不利索，聽了準沒好事，誰讓他是哥哥呢。

三水用神眼鼓勵，“直接說吧，想讓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其他事都好說。”

“我想出去走走。”

“躺了那么久是該活動活動，我扶著你去院子里轉轉，大哥種的還挺好看，八成是從四弟那移過來的，我陪你看看去。”小心的避開繃帶，三水扶他起來。

“不是這個意思......”

怎么還吞吞吐吐的，難不成打擊太大性子都變了？

“二哥，咱干脆利落些行不？”

眼尾微微上挑，語氣無奈帶著小小的生氣，孫仲深知再吊人胃口估計她就要炸毛了，索性咬牙說了出來。

“我準備去石獅子那兒。”

“百戲班也許還在鎮上。”

“我知道。”

“你想去繼續等唐師父？”

“我等了很多年，已經沒辦法放棄了，我早就養成等待的習慣了......”

“好。”

聽見“好”字，孫仲愣住了，大哥明明警告他們不許離開院子，疑惑地仰頭看著將自己抱起來的女孩，忽然覺得他的妹妹長高了。

三水抱著瘦小的猴子推開房門，走出院子，一路避開人多的地方將他放到了石獅子頭頂，孫仲往常坐的位置。

“二哥從不認為我的愛好難堪，所以，我也會支持你。”即使隱約察覺到他想做的事。

“嗯。”

孫仲重重的點了點頭。

夕陽落山，百戲班車隊收拾好了行囊離開桃源鎮，石獅子那里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猴子迷蒙著眼睛，愣愣的看著車隊越走越遠。

“小猴子，對不起。”

滄桑的身影在石獅子邊停下，小心的將小猴子抱在腿上，解如海從懷里的布包拿出一件小衣服，仔細給小猴子穿好，最后給它戴上帽子。

棉布衣服遮住了猴子身上的傷，看起來像是位小小的行者。

“我不是想丟下你，只是想把你放在沒人的地方，給你治傷。”

“我要離開花果山了，你還愿意和我一起走嗎？我們會去很多很多地方表演百戲給人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