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全身都有點發燙，這是腎上激素在過度分泌。

夢想？

這個詞他多久沒聽到了。

就辦公司里這幫社畜。

每天病懨懨的，看上去熱鬧騰騰，口號喊的響亮。

實際上早已斷絕了生氣。

這不是個例，而是每個職場都會經歷的烈獄。

白秋他們是社畜，是行尸走肉。

那何嘗，他經理就不是行尸走肉？

夢想？

多遙遠的詞啊！

好久沒聽人說起過了。

是我年少時曾幻想天開的夢想嗎？

經理一陣恍然。

高談夢想，不切實際，這應該是在電影中才會出現的橋段。

而此刻，卻發生在現實中。

很違和，卻又令人悸動。

“你…”經理嘴巴張開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經理故作深思，道：“你真的想好了，還是說這只是你要離職的一個借口？”

經理的后半段語氣明顯有點起伏。

或許此刻，經理更希望白秋只是在找一個借口。

而不是真的為了追逐夢想。

“我想好了，經理，我要離職，我一定會成為世界冠軍！”

白秋露出一口白牙，燦然笑道。

這應該是白秋三年來，對著頂頭上司，第一次露出唯心的笑容。

經理不由深吸一口氣。

將目光別開。

他有點不敢直視白秋的眼睛。

頓了一會，經理摁了摁手，似乎是在平復躁動的內心。

隨后平聲道：“我知道了，你的離職我批了。今天明天，需要對接的工作找人對接一下。”

“工資獎金問題，這個月還有十天，就算你全勤。之前的獎金，等會我會找財務清算，爭取在你對接工作完成之前，發到你的工資卡。”

白秋頓時眼睛一亮。

還有這番好事？！

系統意外綁定是大好事，但能讓公司出血、薅公司羊毛更是打工人的集體夢想。

“謝謝經理。”

白秋由心感謝道。

離職之前，白秋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工資對半折，獎金一分沒有。

畢竟，獎金是公司給員工發放的一種帶激勵的特殊性質獎勵。

屬于公司獨自所有權。

法律上是很難單獨定義。

就算公司一分不發，白秋也挺難維權。

經理輕‘嗯’了一聲。

仿佛這是一件小事。

隨后在白秋的離職報告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白秋離開。

直至好一會，經理才重新看向辦公室門口的方向。

一面單向玻璃制造的房屋。

里面和外面，是兩個天地。

外面的人想進來，而里面的人…

想爬的更高！

只是，在這一刻，經理突然有些恍惚。

看著玻璃上映現出的自己，西裝革履，打著領帶。

肚子有點大，面色紅潤，看著有點富態，這是酒肉吃多了。

好在，他平時一直有在運動。

只可惜，頭發稀疏，地中海的頭型越來越明顯。

但，這應該是成功人士的象征吧？！

只是，經理突然有點厭惡，如今自己的這般模樣。

三十多年的職場，一路摸打爬滾，好似黃粱一夢。

夢想？

經理依稀想起，那年青松的自己，也是大學畢業，隨后一頭扎進了公司。

隨后……

他經歷三十年，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男人。

卻再也回不去，怎么當一個幼稚的男人。

——-

辦公室外。

同事們都看著白秋，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搭話。

即使，好些已經與白秋當了三年的同事。

當然，這也屬正常。

九九六這類的公司，同事只是同事。

上班忙工作，下班就回家。

只有那些高談空殼的理想，畫著離譜大餅的理想型公司，才會把同事當成朋友。

因為，它沒法給你錢。

只能通過公司的人際關系，將你綁定在公司。

而恰恰，只有談錢的公司，才會給你教訓。

“白秋，你終于來了。”

白秋走進人力資源部，就被李杜拉著到了一旁。

現在是周一，不管哪個部門都很忙。

李杜是人力資源部，而白秋是銷售部。

雖然兩人的部門不同，但星期一開早會的時候。

兩個部門都是一起的。

在走廊的過道上，李杜小聲的說：“你可真行，周一都敢遲到，真不怕老趙把你開了？”

看著李杜這副陰陽怪氣，卻為自己好的樣子。

白秋突然樂了。

但真想罵一句狗娘養的天道不公。

是啊，他一個普通人，如果沒有得到系統，他白秋哪敢遲到啊？

“我辭職了。”白秋淡聲道。

“什么！”

李杜頓時一聲驚呼，這引得周圍同事又看過來一圈。

“你瘋了，還是你在開玩笑？”

李杜連忙壓低了聲音，“我他媽就隨口一說，你別當真啊。”

說完，還有點虛心的看了周圍一圈。

李杜比白秋大兩歲，但是月份大，已經快二十八了。

在公司待了快四年。

“我沒開玩笑，認真的。”

白秋面帶微笑，聲音平和。

輕輕拍了拍李杜的肩膀，也讓他放松一點。

李杜緩了緩神，還是有點難以置信，“為什么…你瘋了？”

白秋含笑不語。

公司的待遇，其實真不算低。

現在白秋一個月的工資是八千七，不算績效。

實發，一個月應有一萬出頭。

在杭城，不能說消費，但也絕對夠用。

而離開公司，再重新找一份這樣的工作。

短時間根本不可能。

白秋有這樣的工資，不是他能力出眾，而是在公司待了三年才換來的。

時間成本，才是普通人最煎熬的關卡。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李杜并沒有懷疑白秋說話的真實性。

沒人會拿離職開這種玩笑。

就算假的，氣氛都到這了，不離都不行。

白秋搖搖頭，看了看公司四周。

三年了，突然離職還有點舍不得。

這是不是社畜當神經了？

隨后，收回目光，有點意味深長的感概道：“我啊，可能上天是讓我死后下地獄，所以給了我意想不到的運氣。”

李杜：？？

“你中彩票了？”

突然，李杜眼睛瞪得雪亮。

是那種，夜晚雪地的狼，看見肉食的目光。

彩票？

白秋一愣，隨后反應過來，自己的話確實很容易讓人歧義到中獎。

但這東西他從來不買，也不信。

除非走投無路。

“沒有。”

“但…”

“應該是比彩票更好的東西。”

李杜疑惑的看著白秋。

“我啊，要去打職業了，是英雄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