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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給你媽

一個(gè)大活人憑空降臨,

本該視同陰詭顯象,偏偏卻華麗璀璨。

華麗到讓人根本難以質(zhì)疑他的真實(shí)。

所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殿內(nèi)眾人遲遲難以回神。

一時(shí)之間,殿內(nèi)針落可聞。

身上的魔術(shù)回路漸漸隱去,他沉寂的目光依次掃過。

天音寺諸僧,普泓、普空、法相……

青云諸首座、田不易、水月、曾叔常、齊昊……

眾青云弟子,蕭逸才、林驚羽、文敏……

以及,離他最近的陸雪琪。

目光有了輕微的晃動(dòng)。

最后,視線落在掌教道玄真人身上。

“師傅,眾位前輩,許久不見啊。”

他平淡的先打了招呼,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yīng)。

許是震驚勁兒還沒過去。

直到田不易先開了口,有些尷尬的笑道:

“你、你這孩子,遲遲不歸就算了,歸來就弄得這般場(chǎng)面。”

看到他的瞬間,道玄眼神有過短暫的閃躲,但隨后穩(wěn)定了下來。

“怎的這時(shí)才回來?”

語氣中似有些責(zé)怪。

張?zhí)牄]有在意,抬手欣賞了一下臂上嶄新的回路紋,順嘴回道:

“半路轉(zhuǎn)了趟空桑山,所以耽擱了些時(shí)間……”

說著,眼睛卻開始左顧右盼,直到鎖定了站在道玄身旁的蕭逸才,便問道:

“蒼松呢?”

這話一出,殿內(nèi)多數(shù)人面色一僵。

道玄等青云首座更是面如涂蠟。

“……”

蕭逸才尷尬的咳了咳,笑道:

“鐮師弟,今日是咱青云同天音寺高僧共同商討應(yīng)對(duì)魔教攻山的大事,至于那件事……”

他飛速的朝天音寺僧人那邊瞥了眼,低聲找補(bǔ)了句:

“就不好在這里說了吧?”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yáng),

如今大敵當(dāng)前,提起這事兒,多少有添亂之嫌。

可問話之人偏偏不管那些個(gè),更不管道玄和眾首座嚴(yán)肅的目光。

也不知是沖道玄,還是蕭逸才,亦或是所有人。

他嘴角一扯,露出幾分譏諷。

“凡事有個(gè)步驟,拉屎提褲子,也得先把屁股擦干凈吧?”

說著閉目感知,靈覺覆蓋整個(gè)青云山地界,彈指間便鎖定了目標(biāo)位置。

“還以為你們已經(jīng)把他辦了,看來終究是沒那份利索,罷了,臟活兒還得我來干……”

他嗤笑一聲,忽的腳下一動(dòng),人已消失在原地。

兩句話的功夫,來也如煙去也似鬼。

且這一番話中帶刺,

直懟的殿內(nèi)眾人大眼瞪小眼。

田不易水月等人面面相覷,

齊昊林驚羽臉色慘白,

天音寺諸僧作為外人,只聽得一頭霧水。

咔。

一聲輕響,有人留意,循聲看去。

卻見是掌教道玄不小心掰斷了椅子的檀木扶手。

他臉上陰沉,許久不發(fā)一言。

直到蕭逸才上前喚了他一聲。

“師傅,你看這……”

道玄嘆了口氣。

“你帶幾個(gè)人跟著去看看。”說著又附其耳畔低聲道:“別鬧出事來……”

這后半句話的所指唯有師徒二人門兒清。

“弟子醒得。”

隨后蕭逸才叫上曾書書、宋大仁。

齊昊朝身后的林驚羽打了個(gè)眼色,后者也是摻了進(jìn)去。

幾人剛要出大殿,蕭逸才卻多了個(gè)心眼兒,來到陸雪琪面前。

“陸師妹,與我等一同去吧。”

陸雪琪聞言起初有些猶豫。

可蕭逸才上前半步,悄聲遞了一句:

“鐮師弟的脾氣,我怕……”

……

光線陰暗。

唯有一點(diǎn)燭火,

在無風(fēng)的古洞中,恒定的燃燒著。

蒼松閉目盤坐,雙目緊閉。

本是沉默靜謐,偏偏屁股卻坐不安分。

兩個(gè)眉頭始終糾著一股勁兒,像船頭雜亂擰在一起的纜繩。

忽的,

影壁上一陣輪廓變幻。

緊接著,搖動(dòng)的燭火復(fù)又平息,好似無事發(fā)生。

殊不知,墻上的人影多了一道。

蒼松眉頭舒展,緩緩睜開了眼。

“我一直在等你。”

話音落,一只手已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張?zhí)牼痈吲R下的看著他,臉上少見的只剩淡漠。

“很抱歉讓你久等了。”

只要虎口稍一用力,蒼松的喉骨頃刻便要碎裂。

盡管疼的面露扭曲,但蒼松仍艱難的嘶聲道:

“當(dāng)初助我脫困的人……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

“只要……有我的一紙證言,便可將他打落塵埃,助你登上掌門之位,你不心動(dòng)?”

“不心動(dòng)。”

說著,手上力道漸漸加大。

大到甚至要將他的脖子捏斷。

以致于蒼松的老臉越發(fā)扭曲,一雙昏黃老眼布滿血絲,瞪得滾圓,宛如將死的魚。

“師弟!(張師兄!)”

洞口突然沖進(jìn)來幾人,

正是蕭逸才、宋大仁、林驚羽、陸雪琪等人。

張?zhí)犧D(zhuǎn)頭看了一眼幾人,旋即不再理會(huì)。

手上繼續(xù)用力,蒼松已是口角流涎,白眼上翻。

“鐮師弟好大膽!你不怕門規(guī)處罰?”

蕭逸才臉上急迫,眼中卻藏不住的暗喜。

“師兄!”

林驚羽大吼一聲,直接朝他跪了下來。

“他已是必死之人,你就發(fā)發(fā)慈悲,讓他……多活這幾天時(shí)日吧。”

張?zhí)牪粸樗鶆?dòng),只扔了一句:

“滾。”

林驚羽無法,只得向陸雪琪求助。

“陸師姐,你……你勸勸他!”

“……”

陸雪琪一陣躊躇,想說些什么。

可對(duì)面的張?zhí)爡s根本連看也不看她,顯然是不給面子的。

眼看蒼松要懸。

忽的這時(shí),一人如鬼魅瞬息而至。

一位身披白袍的老者,用他那僅存的右臂,控住了張?zhí)牭挠彝蟆?

“小伙子,高抬貴手吧。”

說來也怪,

那只手明明干瘦如枯枝,卻帶著匪夷所思的力道,將張?zhí)犛沂治樟ι財(cái)唷?

使得蒼松得以喘息的縫隙。

這突兀出現(xiàn)的人,使得蕭逸才等旁人大驚失色。

此人身法如鬼,難以捉摸,一身修為必是深不可測(cè)。

可就連蕭逸才在內(nèi),都不知曉此老者是誰人。

張?zhí)犇樕喜o多少意外,轉(zhuǎn)頭看向他,

“萬劍一?”

“你知道我?”

張?zhí)犆媛独湫Α?

“魔教那幫子叫個(gè)人都說我和你相像,這一道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

說著面露稀奇,上下打量他一番,又道:

“聞名不如見面,只是你這份愛管閑事的做派,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二人兩句交談,卻引得一旁幾人紛紛變色。

想不到被魔教中人幾次掛在嘴邊,并對(duì)其無比忌憚的萬劍一,竟會(huì)是這般形象!

話講的有些不留情面,但萬劍一也不怒,呵呵笑道:

“你這份狂妄的勁頭,和我年輕時(shí)當(dāng)真如出一轍,道玄性子嚴(yán)謹(jǐn)古板,卻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難得。”

張?zhí)牪桓鄰U話,更懶得同他扯淡,直接道:

“撒手,別讓我說第二遍。”

“別誤會(huì),小伙子。

我不過是想請(qǐng)你給老夫個(gè)薄面,且勻他些時(shí)間,聽他說幾句話,哪怕是懺悔也好。”

“給你媽。”

話音未落,氣機(jī)暴漲。

頓時(shí),洞內(nèi)的空氣如煮沸的稠漿,滾動(dòng)了起來。

洞口處的幾人只覺得胸口一窒,

好似體內(nèi)的血壓被瞬間抽空,隨即眼前發(fā)黑,再難視物。

迷糊中只聽到萬劍一倒吸了一口涼氣,似是驚愕萬分。

緊接著一聲悶響,身畔好似有破風(fēng)聲猛然掠過。

待再睜眼時(shí),洞內(nèi)早沒了萬劍一的人影。

幾人暗自心驚,那萬劍一早有盛名在外,單看方才那身法如電,修為怕是不在掌門道玄之下。

可卻在一招之間,像條死狗一般被他打了出去。

這般不留情面,到底為何?

張?zhí)犧D(zhuǎn)過頭,細(xì)細(xì)看了蕭逸才一眼。

后者身子輕微一抖,似有些噤若寒蟬。

隨后目光又落在陸雪琪的身上,也沒有過多停留。

林驚羽哀求的目光則是被他直接忽略了。

他朝幾人扔出了一句,語氣不容置疑——

“爾等,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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