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宮殿之中，站在胡秋娘面前，神色都有些變化。

秦綺月的神色有些尷尬，顯然是因為之前被其用幻術欺騙的事情，還有些無法釋懷。

畢竟被人騙的感覺多半不太好。

至于方墨染，此時滿臉的笑意，心情大好。

說起來，他們被困在巨大的結界之中，本來就無處可去，還被大股的蛇災圍困，方墨染本以為之后免不了吃些苦頭。

卻沒想到順勢救了個霧人神女，進了霧人部族，總好過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南湖之中亂竄。

更不要說，馬上還要好處可以拿。

至于洛宇，則臉色淡然，四處觀望著。

當方墨染再側臉看去，就看到宋宇治此時呆呆地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中了幻術的緣故，還是真的欽慕此時殿中的神女，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

這倒是件樂呵的事情。

初入門的時候，這小子可是沒少去勾搭那些初入門的小姑娘，惹得她們芳心大動，他自己則是一副片葉不沾身的翩翩公子模樣，搞得方墨染真以為他段位多高。

“秦姐姐，你也莫要這樣看著我，畢竟我是一族圣女，也有說不出口的苦衷，還望姐姐能夠理解。”

望著秦綺月有些古怪的神情，胡秋娘趕忙走上前來，拉住了秦綺月的手，一臉咱姐妹倆好的神態。

聽到胡秋娘這般說了，秦綺月于是抿嘴一笑，道：

“妹妹言重了，當時那種危機關頭，即便妹妹不是被那些壞男人糟蹋，我也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看著兩女這時候倒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方墨染不禁撇了撇嘴。

女人之間的感情，多半是有點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就像過山車一樣刺激。

安撫了秦綺月之后，胡秋娘望向了大片跪倒在地的霧人，高聲說道：

“眾位族人，起身吧！”

胡秋娘的聲音堅定而清脆。

“遵命！”

排山倒海般的呼號聲傳來，此時站在宮殿之中，方墨染覺得真的讓人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難怪人類自誕生以來，整個歷史就是一道爭奪權利的歷史。

這種感覺確實有些讓人迷醉。

伴隨著那一聲呼號過后，方墨染隱隱之間似乎感覺到天地之間一股奇異的氣流涌動，隨后從四面八方向著宮殿正中的胡秋娘匯聚過去。

在方墨染的神識感知之中，他分明感覺這片天地和胡秋娘之間的聯系增強了幾分。

難道就是這種聯系，讓胡秋娘可以沒有靈力加身，卻能施展法術的原因嗎？

這倒是有點難以理解了。

靈力這種玄學的東西還暫且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強大且可以被身體容納的能量。

眼前的一幕又該作何解釋呢？

“幾位，走上前來吧！我霧人一族的寶物，就全在這水池之中，你們往里面看，就可以看見?！?

方墨染望向了秦綺月，于是秦綺月點了點頭，率先走了上去。

她低頭向著水池之中望去，渾身靈力卻是在不斷涌動，毫無疑問是帶著幾分戒備的。

不過，她望著那水池之中的東西，卻是忽然間一愣。

隨后，她臉上浮現出大喜過望的神色。

“竟是蘭茵草？”

“秦姐姐，你可是真的想要這蘭茵草？”

胡秋娘似乎早有預料，笑著問道。

秦綺月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額間碎發。

“這蘭茵草哪個女子又不想要呢？”

方墨染看著秦綺月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一樣捧起一顆平平無奇的黃花小草來，有些莫名其妙地望向了洛宇。

“洛師兄，你可知道這蘭茵草是什么東西？竟讓綺月姐這般興奮？”

洛宇輕咳了一聲，似乎有些明白是什么東西，

“多半是……”

聽到兩人的對話，秦綺月回過頭來，沒好氣地說道：

“兩個大男人，就莫要議論女子的事情了！”

“明白了?！?

洛宇輕笑著點了點頭，獨留方墨染一人滿頭問號，百思不得其解。

“羅仙師，看你有些好奇的樣子，不如也上來取一樣東西？”

胡秋娘嘴角噙著笑意，望向了方墨染。

“好咧！”

方墨染連忙應道，卻遭了一旁的宋宇治一個白眼。

方墨染才懶得理他，來到了水池旁邊，望了下去。

只見水池之中最初空無一物，唯有水波蕩漾。

隨后，方墨染只覺腦海之中一陣恍惚，忽然間眼前浮現出一抹抹過往的畫面。

眼前浮現出一座高樓林立的城市，他蝸居在發達城市的一個小小出租屋里，和前女友過著沒羞沒臊的事情。

但是，前女友最后還是和酒局里遇到的富二代跑了，上了那輛他開著AE86永遠也追不上的奔馳。

直到AE86爆缸，他看著奔馳絕塵而去。

不過，看到這些第一世的往事，方墨染心態還算平和，畢竟在那個飛速發展的世界里，這些都是到處都在發生的平常事。

隨后是第二世，是那個和他融為一體的方墨染所經歷的一世。

十幾年的富足生活并沒有什么波瀾，直到舉家暴斃，道侶背叛，他拼死盜走周天轉輪訣。

不過這些事真要放在百世輪回之中也算不得是什么過不去的大事。

直到他被投入血祭鼎的一幕再次在眼前重現。

那夢魘一般的恐怖地牢，還有如同拖死狗一樣拖著他的獄卒。

陰暗的環境之中，弱小的他無能為力地被丟入血祭鼎中活活燒死。

那一刻，方墨染額頭之上青筋暴起，那種強烈的無力感讓他內心的不安擴大到了極致。

他要變得更強，無與倫比的強，強到最夠碾壓所有人，才不會有人能夠背叛他，像是殺死一條狗一樣輕易地殺死他。

隨后，第三世父母的臉在面前浮現，那是一對樸實的農民，盡其所能養大了自己的孩子，從沒有虧待過他。

他無比感念他們的恩情，曾立誓要把他們合葬在一起，建造一座大氣的墓，完成他們的心愿。

隨后就是他那妹妹羅子君。

再一次無能為力，再一次像是死狗一樣被丟在了一旁。

何老爺那副高高在山的嘴臉如同夢魘一般在眼前不斷晃動，惹得方墨染不禁握緊了拳頭。

眼前的畫面越來越快，直到定格在靈劍山下，上坊街市。

人間紅塵，浮華美妙。

在行人如織，華燈初上的光景里，他和瀧江煙相遇，以對詩相逢，卻不能相知。

他當然知道瀧江煙有幾分心意，他又何嘗沒有動心？

只可惜四弊三缺，偏偏他不能有半點動情，否則害人害己，徒增愁緒。

命運在戲謔，而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唯有修成大道，才能真正改天換命！

與此同時，面前的畫面一轉，波紋如同潮水一般涌動，一柄劍出現在了水池之中，像是虛影，又像是真實存在一樣。

隨后，畫面變得清晰。

看著眼前一幕，方墨染只覺十分熟悉。

這不是……

靈劍山山門嗎？

而那柄倒懸著的劍，不就是拙吾嗎？

只不過在水池的景象之中，拙吾不斷地震顫著，迅速抖落了表面的銹跡。

很快，它就不再是一柄銹劍，而是光芒閃閃，大氣磅礴，劍光有如撥云見日。

一股難言的狂氣撲面而來，就仿佛出關的拾荒客，一劍攪動風云，天下無敵的那種狂意。

莫名其妙的，方墨染忽然感覺自己和這柄褪去銹跡的拙吾之中似乎存在著某種心神聯系，隨后就見到畫面之中的拙吾錚錚作響起來。

難不成他和拙吾之間，還有什么宿世因果不成？

正當方墨染這般想著，眼前的拙吾越來越清晰，似乎是要從池底浮起來一般。

見到眼前一幕，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拙吾是什么，他兩世為人，都是靈劍山弟子，不會不知道。

那可是靈劍山橫壓千載之間千萬劍器的劍中之王，乃是一柄呼應天地的，真正意義上的道劍，也是此劍出世之后的萬劍之宗。

自拾荒客之后，再也無人可以得到這柄劍的認可，更不要說成為拙吾劍主。

靈劍山劍冢之中有玄劍十二柄，持玄劍者為靈劍山劍宗，乃是靈劍山之中地位僅次于門主之人。

而那十二柄玄劍，在拙吾附近的時候，甚至不敢發出錚鳴。

若是得到這柄劍……

方墨染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

眼見著拙吾劍柄浮出水面，他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夠。

即將碰觸到拙吾的一剎那，方墨染心神搖曳，那一瞬間意識似乎與拙吾溝通在了一起，一種極其強烈的親密感涌上心頭。

就好像拙吾對他十分親熱一樣。

然而，就在下一刻，畫面之中忽然一道遁光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落了下來，抬手抓住不斷顫動的拙吾。

此人手中極其強盛的靈力涌動，將拙吾裹住，隨后猛地一抽。

方墨染只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水池之中傳來，差點使他墜入水池之中。

而那身影此時望向了池外的方墨染，滿臉不屑之色，抬手一道靈光爆裂，池水之中如同炸裂一般掀起水花，他直接被掀翻開來。

方墨染剎那間神魂爆震，意識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