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浩目送著太后走遠,面上露出一抹復雜的神色來,手指節在衣袖中摩擦著。
王石見周圍已經無人,才開口道:“皇上,微臣先前察言觀色,太后精神良好,中氣十足,步履穩健,不像是帶病之身,太后特來要此天心石,也不知道是何緣故……”
羅明浩目視著遠方,沉聲道:“你有什么話就明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王石說出了自己大膽的假設:“皇上您也知道,天心石乃是九品紅的配藥之一,太后身子健朗,卻獨要此藥,實在是令人懷疑。”
羅明浩轉身看著王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你是說,柳洪的病,很有可能被人查出來了?”
王石搖搖頭,自信道:“這九品紅,普天之下除了微臣知曉以外,其他還能夠知曉這種藥的人,恐怕還沒出世,所以這也正是微臣不解的一點。”
如果王石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萬雪嬌的話,今天這話他就不敢說得這么篤定了。
“天心石功效奇特,母后拿去估計也是另有用處,只要不壞了朕的計劃,一切都好說。”羅明浩道。
“希望如此。”王石低聲回了一句。
羅明浩忽然道:“對了,柳洪在家里也病了這么久了,朕也不想再聽到他還活著的消息,你大概給朕推算一下,柳洪還能堅持幾天?”
王石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緩緩道:“不出意外的話,皇上后天就能見到柳文揚披麻戴孝了。”
羅明浩臉色忽然變得有些猙獰恐怖,冷冷地說道:“凡是要跟朕作對的人,朕一律不會讓你們有好下場。”
“柳洪不識抬舉,合該有此結果。”
“他要是不阻止朕立墓,倒也算是一個可用之人。非朕狠心,而是他實在是不識時務啊。”羅明浩長嘆了一聲,轉身離去。
王石站在一旁,目送他離開。
羅明浩剛走兩步,忽然聽了下來,轉身對王石道:“派兩個人,盯著太后寢宮,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回來給朕報告。”
說到底,羅明浩對太后,心中的防備還是還有的。
他并不是太后所出,對于太后,所有的談笑,不過是表面上的罷了。
“遵旨。”王石躬身領命。
羅明浩大手一揮,灑然離場。
他離開后不久,王石立馬在宮里召集了兩名輕身功夫很好的手下,作為這一次監視的人手。這些人以前就在羅明浩手底下做事,如今羅明浩成了皇帝,這些人自然也跟著羅明浩進了皇宮。
早上還是陽光晴朗的天氣,中午的時候,忽然陰霾陣陣,那一朵朵烏云壓的極低,就像是在房頂上的一樣。
在柳府之中,萬雪嬌一大早就來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等太后的天心石。
整個屋子里,柳文揚和萬雪嬌的臉色都顯得十分的沉重,那躺在床上病情愈加嚴重的柳洪實在是讓她們輕松不起來。
只是一天晚上的時間,柳洪的臉色已經開始呈現出烏青之色,嘴唇殷虹的就像是泡在了鮮血中的一樣,耳朵里還有血流出來。
今早上柳文揚過來差點柳洪的病情的時候,看到柳洪這一幕著實把他給嚇壞了,當即親自去請萬雪嬌過來。
萬雪嬌看到柳洪這般模樣,心直接沉到了谷底,二話不說,連忙用銀針刺穴之法,稍微穩住了柳洪體內的毒素。
只是情況依然不容樂觀,讓人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
萬雪嬌這會兒做在凳子上,將針盒放進懷里后,長長地嘆了口氣:“柳大人,天心石什么時候才能拿到,柳老爺的病不能拖了。也是我自己先前太過自負了,沒想到這九品紅的毒藥如此莫測,每天的情況變化會這么大。”
柳文揚臉上慘白,神色凄苦。
這些天因為柳洪的事情,他基本上沒睡過什么覺,此刻眼眶凹陷,眼圈濃厚,胡子拉碴,頹然無力地坐在那兒,望著柳洪,痛苦道:“雪嬌小姐,難道我父親的命就真該如此么?為什么老天會如此不公,為什么要我柳家接受這樣的懲罰。”
對于天心石的事情,柳文揚其實在心底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皇帝是擺明了要置自己父親于死地,太后怎么可能拿到天心石。
“雪嬌小姐,你直接告訴我吧,我父親還能堅持多久?”柳文揚目光無神,黯然問道。
萬雪嬌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洪,猶豫片刻,心想早晚都要知道,那還是干脆直說了吧,當即對柳文揚道:“如果晚上的時候,還看不到天心石的話,那柳大人還是給柳老爺準備后事吧。”
柳文揚聞言,神色痛苦的跪在了柳洪的床前,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即使把頭都磕破了,他也恍若未覺,哽咽道:“兒子不孝,不能讓父親安享晚年,還讓父親遭此橫禍!兒子沒用啊!!”
說著,他又用力在地上磕頭。
那呯呯的聲音,萬雪嬌聽著都覺得痛。
“柳大人,這時候才中午,還有半天的時間,你難道就不去爭取一下?而是在這里的自怨自艾?”萬雪嬌皺著眉頭質問道。
如今事情還沒有走到最后一步,柳文揚卻不知道想辦法,而是在這里哀嘆,能有什么用么?
柳文揚猛地抬起頭來,睜得斗大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立馬從地上起來,轉身對萬雪嬌作揖道:“雪嬌小姐,父親這里就麻煩你先照看一下了,我現在就出去一趟。”
他說的很急,即便是額頭都已經磕破了,流血了,也沒有絲毫的感覺,對著萬雪嬌叮囑了一聲之后,就離開了屋子。
萬雪嬌點了點頭道:“柳大人放心去尋找希望便是,柳老爺這里有我看著,無論如何,我也會讓他堅持到晚上的。”
柳文揚衣服也來不及整理了,叫上車夫,朝著門外疾馳而去。
此刻在柳文揚的心里,能讓他感覺還有一絲希望的人,就只有王植了。
然而此時,不僅僅是柳文揚心里急,在那后宮深處的太后,也同樣顯得無比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