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官爺，這是為哪般？”其中一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我們懷疑你們是敵國派來的奸細，跟我們走一趟！”一名士兵道。

那兩人臉色陡變，轉身就要跑，六人將他兩人圍的沒有絲毫離開的機會，還沒反手，就被他們給死死的拿住，壓倒了柳文揚面前。

柳文揚看著眼前被自己抓住的形跡可疑的人，沉思片刻，便將這兩個人帶進皇宮中去，交給羅明浩親自審問。

一則因為事關重大，這幾天羅明浩也為這件事坐臥不安。二則因為由他親自審問，若是問不出結果，又或者有什么意外，也就怪罪不到自己身上了。

打定主意，柳文揚便將這二人綁了，一路押到宮中去。

羅明浩此刻正在殿內坐著，為鼠疫的事情煩心。

如果再找不到線索，又無法查清鼠疫的來源，只怕京城中的百姓，都會再這段時間中陸續染病去世。

而宮中，也未必能保證安全。

羅明浩愁眉緊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回皇上，柳大人求見。”羅明浩正出神，忽然聽到季才進來回稟，“柳大人捆了兩個人來，似乎與京中瘟疫一事有關。”

羅明浩聽后眼前一亮，心道此事終于有眉目了。眉間先寬了三分，趕緊吩咐道:“讓他進來。”

柳文揚便帶了那二人進去。

“微臣柳文揚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柳文揚跪下行禮。那兩個人見了皇上，嚇得戰戰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見柳文揚跪下行禮，便也跟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囁嚅著“皇上萬歲。”

“他們是什么人？”羅明浩將目光投到柳文揚身后那兩個人身上問道。

“回皇上，微臣近幾日查訪京中瘟疫一事。今日無疑中發現，這兩個人形跡可疑鬼鬼祟祟，見到微臣轉身就想跑。微臣便將二人拿下，隨口問了幾句也是吞吞吐吐。恐怕心中有鬼。所以微臣將這二人帶進宮來，交給皇上親自審問。”

羅明浩聽后，微微點了點頭。便讓柳文揚起身，微微笑道:“愛卿果然辦事有力。朕有你這個好幫手，能省不少心。”

柳文揚連忙道:“這都是微臣分內之事。只是尚未查明京中瘟疫一事，微臣于心不安。”羅明浩說道:“這事雖然要緊，可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查清的。愛卿全力查訪，朕心中是有數的。你能事事留心，抓到可疑之人，已是很大的進展了。”

說著，羅明浩又打量了幾眼正跪在地上微微發抖連頭也不敢抬起來的兩個人，神色嚴峻而冷厲。

這二人藍布衣袍上些許沾了點塵土，鬢發也微微散亂著。看來并不像是什么掌事的人，想必只是別人手下派出來做事的小廝，或是城中的普通百姓吧。

這兩個人見皇帝不說話，便壯著膽子抬起頭來想要偷偷看一看上面的情形，卻冷不防裝上了羅明浩威嚴冷峻的眼神，便嚇得身上一哆嗦，連忙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

“你們是什么人，誰派你們來的？”羅明浩冷冷地開口了。

地上那兩個人側了側頭，互相看了一眼，可是誰都不敢開口，只好又低下頭來，跪在地上手足無措。

羅明浩微微皺了皺眉，看了季才一眼。

季才會意，上前對這兩個人說道:“你們兩個，最好識相點，知道些什么，就趕緊說出來。現在皇上還有些耐心聽你們說，再這么磨磨唧唧的，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二人抬頭，看到季才陰狠的神色，心中俱是一驚。

如今殿上這位，可是當今圣上。如果閉口不說，自己怎能脫身？可是，如果說了……不，不能說。

二人心中有事不能明說，只能磕頭如搗蒜般哀求道:“皇上，皇上，我們什么也不知道，我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求您放了我們吧。”

柳文揚呵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被我抓住了還不從實招來！皇上面前，也容你們瞞天過海嗎？”

“朕再問你們一次，你們是什么人，誰派你們來的。”羅明浩微微瞇起眼睛，神色陰惻地說道，“你們若如實說了，我可以饒你們一命。再給我裝聾作啞，朕就摘了你們的腦袋。”

羅明浩聲音不大，卻有著令人膽戰的威嚴。話音落下，這二人便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聽到可以活命，他們都有一時的心動。誰不想在生死關頭撿回一條命呢？

只是，想一想家中的妻兒老小。如果自己說出了實情，那么他們，都將為自己的私心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兒子活潑可愛的笑臉在腦海中浮現著。那樣純真美好的生命，他們怎么忍心讓孩子被人殺死呢？

他們雖然想活，可是，他們更想全家都能活。

既然左右都是個死，那么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眼下也只好三緘其口了。

一命換全家，想想也是值了。

一念之下，他們心中已經由戰戰兢兢化作無所畏懼。臉上的神色，也坦然了許多。

只是眼神中，是那樣無奈而絕望。

二人對視了一眼，彼此堅定了想法。

于是當下也并不再試圖解釋什么，他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然后便用牙齒似乎用力地咬了什么。

羅明浩等人尚未反應過來時，便看到這兩個人忽然神色變得極為痛苦，身子也很快跪不穩，摔倒在地上。

柳文揚大驚失色，叫道:“他們想自盡！”一驚之下連忙跑到二人跟前，扯起他們的身子一看，嘴角邊已有鮮血流了出來，全身抽搐不止，兩眼翻白。

他將其中一人的嘴掰開一看，唇齒間尚留有些許黑色的粉末沒有化開。

這二人見自己已經沒有活路了，再這樣下去，只能多受些折磨。自己的妻子兒女，都在別人的控制下，如果泄露了秘密，不但自己沒命，連同他們，也都會被殺死的。

既然別無退路，也只好破釜沉舟。

牙齒之間的毒藥，是早早便藏進去的，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人抓去，能夠自我了斷，不泄露秘密。

二人見事情已經沒有轉機，便咬破了毒藥，自盡身亡。

羅明浩見二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自盡，又急又氣，怕他們死后線索斷了，便一疊聲的喊太醫。

“皇上，不必了。”柳文揚伸手試了試二人的鼻息，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已經死了。”

羅明浩聽后勃然大怒，臉色漲得通紅，怒吼道:“把這兩具尸體拖到亂葬崗喂狗！”

季才見羅明浩大怒，忙勸道:“皇上息怒，龍體要緊。”說著，又倒了一杯茶來遞到他面前，說:“皇上喝口茶壓壓氣，為這兩個人生氣，不值得。”

羅明浩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揮手便將季才手中的茶撥到地上，茶杯摔得粉碎。

“將朝中大臣都給朕招進來！”羅明浩呵道。

羅明浩見目前唯一的線索斷了，又對鼠疫的事情束手無策，心中焦躁萬分。

朝中眾位大臣聽聞皇上大怒，連忙趕了過來，生怕落于人后，撞在皇上的氣頭上。

“京中瘟疫一事，諸位愛卿有何辦法？”羅明浩強壓怒氣，審視著殿內每一個人。

大臣們見問到這件事，一個個低頭沉默，心中忐忑不安。

瘟疫之事實在蹊蹺，他們怎么想也不明白這瘟疫究竟是如何傳到了京城中。如今皇上發問，他們心里卻都一點主意也沒有，便都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去，不敢正視羅明浩的目光。

羅明浩見眾臣沉默，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主意來，強壓著的怒火又翻騰起來，在殿中幾近咆哮道:“好一群人中翹楚國之棟梁！如今京城危難，你們這群領著俸祿高枕無憂的官員們，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

眾臣聽著羅明浩的責罵，頭低的更深了。

“滾！都給我滾！”羅明浩站起身來，大袖一甩，走出了大殿。留下身后的諸位大臣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季才看了看殿中站著的大臣們，又看了看羅明浩拂袖而去的身影，連忙追了上去。

此時，城中的瘟疫，還在不斷地蔓延。

京城中的百姓，不斷有人發病，死去。又傳染了別的人，再發病，死去。

瘟疫如同毒瘴一般，籠罩了整個京城。

羅明浩站在城樓上望下去，眼神中難掩失落。

從前，京城中何等熱鬧。市井集市都熙熙攘攘，街道上賣蔬果生肉的，賣冰糖葫蘆的，吹糖人兒的，繡花樣兒的，挨挨擠擠，摩肩接踵。還有路邊的餛飩攤，包子鋪等，熱氣騰騰，香味彌漫，一傳就是半條街。

羅明浩時常站在城樓上看著那一副熱熱鬧鬧的景象，有時候，他會想，大概這就是安居樂業吧。

可如今他再看去，京城中冷冷清清，從前日日在街道中做生意的老百姓們，如今竟然一個也不見了。家家房門禁閉，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整個京城，像是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空城。

京中的百姓被這場瘟疫鬧得人心惶惶，羅明浩看著死寂的京城，心中焦急萬分。不由得緊緊皺著眉，攥起了拳頭。

“皇上。”一個低沉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在羅明浩身后響起。

他轉身，見是王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已跪在身后。

“何事？”羅明浩示意王植起身，問道。

“皇上近日為瘟疫之事不得安枕。”王植頓了頓，說道，“臣知道有一個人，能夠治好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