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有這些,其實都和萬雪嬌最近在宮里的表現有關系。
他其實也沒有想到,自己平時最不耐煩,最不喜歡的女兒,偏偏是讓自己面子有光的人,而家中討自己喜愛的小女兒萬思雅,卻沒有為他的面子,爭得一星半點。
心念及此,他的心也有些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萬雪嬌見萬元明連說個謝謝的話都開不了口,心底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宮中事物繁忙,我就不和父親嘮嗑了,父親沒什么事兒也早點回去吧。”
說完,萬雪嬌便轉身離開了。
萬元明默默地望著萬雪嬌的背影走遠,暗暗地嘆了口氣。
……
萬雪嬌自從進宮以來,可謂是如魚得水,一帆風順。先是為太后調養身子飽受稱贊與信賴,又為鴻臚寺寺卿杜欽醫治病情樹立起醫名與威信。更不用提平日里不厭其煩的為后妃侍衛,宮女太監診脈開藥,收獲了無數贊揚。
雖然年紀輕輕,卻一時風頭無兩。初入宮時,她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大夫,而如今,宮里上上下下,誰人不敬她三分呢。
個中緣由,太后寵愛固然也是其一,可是更重要的,還是因為萬雪嬌以自己精湛的醫術,和純良的醫德,讓大家心服口服。
而此刻最高興的,莫過于把萬雪嬌送進皇宮的王植。
王植雖然心思不正,只是想把萬雪嬌作為一顆棋子拿來利用,卻也大大沒有想到,這顆棋子居然能力如此之大,起勢如此之快,影響如此之廣,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王植原本以為,萬雪嬌即便醫術精湛,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在宮中站住腳。她只是一個年紀輕輕沒有什么深遠閱歷的小姑娘罷了,除了治病,別的什么都不會。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心思恪純簡單的女孩子,憑著自己高超的醫術,已經成為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圣手”。
如今,就連京中小巷胡同里嬉戲的小小孩童們,追逐打鬧的時候,嘴里唱著的念著的也都是關于萬雪嬌的歌謠。
“舊疾起,新癥招,
人人來請萬雪嬌。
雪嬌嬌,百病消,
藥方壓倒閻王廟。”
王植聽后,嘴角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看來,萬雪嬌的名字已經是家喻戶曉。這個小姑娘,還真是不簡單呢。
只是不知道如今太后對她的態度是怎樣的。
王植思索半日,覺得是時候了,于是決定找個合適的時間進宮探望太后,也好看一看太后如今對待萬雪嬌是怎樣的態度。
第二天退朝之后,王植便向翊坤宮走去。剛走進院子里,王植便聽到一個女孩子清脆的笑聲透過雕花木窗傳了出來。緊接著,便是太后溫和慈祥的笑聲。
想必是萬雪嬌正在陪太后說話呢,王植心里猜測著。不過,萬雪嬌竟然跟太后這么親密嗎?
正想著,院子里有個正在侍弄花草的丫鬟見王植來了,連忙放下花剪,向王植行禮道:“尚書大人來了。請大人稍等,待奴婢進去向太后通報。”
此時太后卻已經在屋里聽到丫鬟說話,隔了窗戶一看,見是王植站在院子里,便示意萬雪嬌喊他進來。
萬雪嬌便走到門口說道:“不必通報了,請尚書大人進來吧。”
王植入內,向太后行禮:“微臣給太后請安。”太后點點頭,便讓他坐了,又命人為王植倒茶來。
這時候萬雪嬌便也上前,彎身下拜要給王植行禮,王植忙制止,說道:“姑娘不必客氣,姑娘可是我的恩人。”萬雪嬌笑了笑,還是堅持行了禮,說道:“話雖如此,大人客氣,我卻不敢無禮。”
太后在一旁看著,默不作聲,卻露出了贊許的笑容。
“太后今日氣色真好,”王植說道,“看樣子,太后的身子大好了?”
太后點點頭,說道:“已經好多了。從前動不動便覺得神思倦怠,如今這身子倒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似的。這把老骨頭,還可以再撐幾年。”
王植尚未答言,萬雪嬌便先笑道:“太后真是說笑呢,太后可是萬歲,福壽長著呢。”太后聽了,笑罵萬雪嬌貧嘴。王植見太后興致高,便也湊趣道:“可見太后是越來越年輕了,越發跟小姑娘一般見識起來了。”
太后端起茶來,飲了一口,潤潤嗓子又說道:“說起來,多虧了你為哀家挑選了雪嬌這樣的一個好姑娘,不僅醫術精湛,為人也甚合我脾氣。王植,這都是你的功勞。”
王植忙說道:“老臣可不敢搶功,太后的身子大好了,心情也愉悅,這都是雪嬌姑娘的功勞。”
萬雪嬌聽后笑著說:“我倒要多謝尚書大人,將我送進宮里,這段日子以來,長了不少見識呢。何況,能夠陪在太后身邊,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說到這里,她笑著看了太后一眼,又接著說,“如今太后身子已大好了,我還要求尚書大人為我說說情,只怕太后見我天天嘰嘰喳喳嘴里一刻也不停,煩了呢。”
王植笑道:“太后疼姑娘還來不及呢,怎么會煩。”
太后拉過萬雪嬌的手,對二人說:“雪嬌聰慧,又懂事體貼。現在哀家是一刻也離不了她。身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能陪著哀家。”
太后嘆了一口氣:“唉,哀家雖貴為太后,可日日在這翊坤宮里,沒有個貼心的人,有什么意思。自從謠兒去了,哀家越發的孤獨了。”
說到這里,太后拉著萬雪嬌的手,握的更緊了。“有雪嬌這孩子陪著哀家,哀家的日子還過的歡氣些。她又開朗直爽,總能讓哀家心情好起來。”
太后的一席話,萬雪嬌聽在耳里,心中感念不已。太后待自己親切慈祥,像是對待自己的孫女兒一樣。這樣的福分,這樣的情意,還能到哪里去找呢。
“在這宮里,雪嬌沒有什么朋友,只有太后是真心待雪嬌好,雪嬌說句冒犯的話,雪嬌在心里是把太后當作自己的親人來愛重。”萬雪嬌誠懇地對太后說道,“雪嬌愿意永遠陪在太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