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產業?咱們?”
溪嵐對鄭屠夫的用詞很不舒服,尋思著,這就是個粗人,沒什么文化,用詞不當倒也可以理解,依舊沒有多想。
“你這豬處理了一半,現在就走,合適嗎?”
鄭屠夫一拍額頭,“差點忘了。沒事,哥哥我手腳很麻利的,你且等我半個時辰。”
話落,鄭屠夫拿起銼刀、鏟刀等一大堆工具,忙活起來。
溪嵐沒心情看這種血淋淋的場面,隨便尋了個板凳,找了個僻靜處,坐了下來。
她瞅瞅鄭屠夫,見他沒往這邊看,便在空間戒指中拿出那張卡片。
昨日到現在,她一直心神不寧,根本沒心思仔細看。
現在,銀子有了著落,便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什么東東?
溪嵐看看卡片正面,只有“女俠體驗卡”和“啟”6個字,另外就是些繁復多變的花紋,
再看看反面,嘿,有文字說明!
“使用此卡,可體驗一個時辰的女俠能力。”
女俠能力是個啥?
飛檐走壁?行俠正義?
溪嵐將卡片反復看了,結合前世打游戲的經驗,大約估計出了這張卡片的用處。
“爆出來匕首,又爆出來體驗卡,看來是危急時刻保命用的!”
她珍而又珍的收起卡片,又看了看小廝套裝和兩瓶藥。
“嗯,不錯,有了這些東西,我以后再不怕遇到危險了!”
鄭屠夫見溪嵐乖巧的坐在遠處,靜靜的等自己干活,心情愉悅,忍不住哼起小曲:
“初一到十五,十五月兒高。那春風擺動楊呀楊柳梢,三月桃花開。情人捎書來,捎書書帶信信要一個荷包袋。一繡一只船,船上張著帆。里面的意思情郎你去猜,二繡鴛鴦鳥……”
這小曲唱出來,本應該是酥酥的,可經過鄭屠夫的粗大嗓門唱出來,竟出奇的難聽。
溪嵐禮貌性的沒有捂耳朵,忍著煎熬聽。
不多會,她似乎聽懂了歌詞,不禁一臉黑線。
這人得40歲了吧,竟然唱著“情人捎書來……二繡鴛鴦鳥……”
惡寒!
“鄭大哥,你能不唱了嗎……”溪嵐終于忍不住了。
鄭屠夫聞言,回頭看看,見溪嵐渾身不自在,想起歌詞里的意思,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下意識唱的歌,實在有些羞人,把人家小丫頭聽害臊了!
“好的,哥哥不唱了……”
溪嵐:“……”
終于,半個時辰過去了,鄭屠夫完成了手里的活。
他打了盆水,洗了洗手,“行啦,我們出發吧。”
溪嵐蹭的就跳了起來:
“走!”
二人一路直行,往城東而去。
到了城門,溪嵐被守城士兵攔下,索要路引。
鄭屠戶趕忙往士兵手里塞了銀子,耳語一番。
守城士卒上下打量二人,臉上露出難以察覺的譏笑,揮了揮手,放行了。
走出城門,溪嵐忍不住問道:“出城還要路引?”
鄭屠夫知道她沒出過遠門,解釋道:“在咱們大周,但凡百姓遠離所居地百里,都需由衙門發給路引,若無“路引“還要出行的,是要依律治罪的。”
“你的豬圈在百里之外?”
“那倒不是。現在北邊正在打仗,各個城池都收緊了百姓流動,防止百姓出逃,所以出城也要路引的。同時,為防止敵人細作滲透,進城,也是要路引的!”
溪嵐明白了,心道:“古人治國還是有些東西的……”
二人圍繞著路引、出行、城池和周邊農莊聊起來,溪嵐不時發問,鄭屠夫也樂得展現自己的“學識”,頗有一副其樂融融的感覺。
良久,溪嵐大概明白了這個時代底層行政、經濟的運行方式。
鄭屠夫向前一指,過了這個山坳,就是我家了,以后你可以在這里喂豬、看孩子。
“喂豬?看孩子?什么意思?”
溪嵐開口詢問。
“對啊,嫁給我后,你可不得幫我喂豬,給我生養孩子!”
溪嵐震驚了,自己是來殺豬的,怎么成了嫁人的了!
“不是,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鄭屠夫一愣,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我說的早了。”
溪嵐:“……”
“不過,你也不用害臊。”鄭屠夫憨憨的笑道:“女兒家總是要出嫁的!原本這些話是要等我去你家提親了,才該說的,剛才情不自禁就說出來了……”
溪嵐一臉茫然,這都哪跟哪啊,“不是,大叔,我幾時說過要嫁給你?”
鄭屠夫一臉詫異,“你不一直都是這個意思么,要不你跟我出城看家產作甚?難道,你覺得我家離城太遠,不想跟我了?不帶你這么毀約的!”
“鄭師傅,你誤會了!”溪嵐腦仁都炸了。
“鄭師傅?你剛才不是叫我鄭哥哥,你果然后悔了!”鄭屠夫嗓門突然大起來,“小丫頭,我告訴你,到了這兒,就由不得你了!”
溪嵐聞言后退了幾步,她明顯的感應到了鄭屠夫身上的煞氣。
“你既然跟我出城了,自然就是我的人了,你若不愿意,我就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你做針線的娘,不同意也得同意!”
鄭屠夫似乎出奇的憤怒,大有現場施暴的意思。
溪嵐這下子是真怕了,她不住的后退,“鄭師傅,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就是想混口飯吃……”
鄭屠夫聞言,臉都綠了,眼神瞬間狠戾起來。
這時,一陣陣急促的跑步聲傳來。
他們二人尋聲望去,十幾個渾身是傷的武士護著三個年輕女子朝他們這邊奔逃,看他們慌張的表情,似乎正在被追殺。
鄭屠夫反應很快,他一把抓住溪嵐的手腕,把她拉進灌木叢中。
溪嵐本意是不想和鄭屠夫躲在一起的,但是她的手腕被死死攥住,前面還有未知的危險,也就暫且蹲了下去。
片刻后,那些人跑的更近了,馬上就要路過他們躲藏之地時,幾道破空聲傳出,6個黑衣人從樹冠中穿行而來,迅速將那些人圍住。
“你們跑不了了,識相的,交出上官婉如,否則,我們哥幾個就殺了你們,再奪人!”
溪嵐默默藏著,心道:“好狗血的劇情!那邊人不會說:你做夢,除非我們都死了什么的吧。”
一個離年輕小姐最近的武士高喊:“你做夢,除非我們都死了,否則你們別想碰我家小姐一根寒毛!”
溪嵐聽了翻翻白眼,心道,還真這么說。
她這邊腹誹著,那邊已經打了起來。
年輕小姐那邊人數雖多,但是個個帶傷,武藝仿佛也差一些。
黑衣人這邊倒是越戰越勇,雖然處于被圍攻的狀態,但還是被他們斬殺了兩個人。
溪嵐很是緊張,她身邊的鄭屠夫更緊張,見有人噴著血倒地,雙腿有些發軟,不得不用兩只手扶地,以支撐身體。
溪嵐見他松了自己手腕,立刻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自己出來殺豬,眼看就要把自己搭上了,此時不跑,以后就難有機會了。
她緊盯著前面的打斗,見那些人且戰且走,漸漸遠離自己所在地,扭頭偷偷看看打顫的屠夫,心道:機會來了。
溪嵐悄悄取出戒指里的石灰粉,動了動身子,調整好姿勢,小聲喚道:“鄭師傅。”
鄭屠夫下意識的轉過臉,就見一抹白色的東西迎面撲來。
“啊!這是什么!好疼!”
他嗓門奇大,聲音傳出去很遠,立刻暴露了自己。
溪嵐心道,麻煩了,此時不跑,就沒機會了。
她一個后翻滾,快速離開鄭屠夫的攻擊范圍,站起來就跑。
鄭屠夫眼睛難以視物,聽到小丫頭逃了,心里焦急,下意識就站起身子,跌跌撞撞走了幾步。
幾個黑衣人剛聽見有人大叫,就見一個壯漢自灌木中站起,只以為是上官婉如的救兵,想都沒想,挺起劍,如一道長虹般刺了過去。
鄭屠夫根本沒有看到危險,剛聽到有奇怪的呼嘯聲,就感覺自己胸口一痛,渾身的力氣都從胸口傾瀉而去。
很快便癱倒在地上。
出手的黑衣人見這人幾乎束手就擒,正疑惑,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遠去。
“哼,原來是聲東擊西,放人出去報信!休想!”
他挺起劍,飛身而去。
溪嵐正拼命狂奔,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破空聲,她緊張的回頭望去,就見一個黑影如鷹般沖了過來。
她心里一緊,腳下失足,身子向著前面摔去,滾了好幾滾。
恰巧躲過了致命一擊。
黑衣人一擊不成,愣愣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小人,笑道:“原來是個小丫頭片子,害我擔心,好了,既然你沒什么用,那就去死吧。”
溪嵐根本沒功夫聽他嗶嗶,她迅速取出“女俠體驗卡”,哆哆嗦嗦的伸出食指,點在卡片正面的“啟”字上,心里默念:“天神保佑,一定要確保是這么啟動的啊!”
在她點下去的那一刻,卡片化作光點融入自己身體,溪嵐感覺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
她耳根一動,捕捉到了危機,下意識向左歪了歪頭,躲過了必殺一劍。
黑衣人一愣,隨即開始揮劍斬向溪嵐脖子。
此時的溪嵐似乎可以察覺到身邊一草一木的狀態,更可以感知到一股凌厲的殺氣。
她無意識的后退,再次躲過攻擊,右手一拂空間戒指,便握住了一把匕首。
黑衣人見她再次躲過進攻,心里微微詫異,隨即就見眼前的小丫頭手持匕首,以一種刁鉆的角度,飛快的襲來。
“嚯……這是個扮豬吃虎的……哎吆……”
他還沒感嘆完,自己左肋便被劃傷,“好快!”
溪嵐能感知到一切,但是難以操縱身體,似乎被卡片支配了,此時正持續不斷的出招,一次又一次在黑衣人身上留下血痕。
“可惡,居然是個狠家伙……”
黑衣人不斷受傷,立刻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轉頭就跑。
溪嵐本意是要見好就收的,可是身體似乎是要斬草除根,幾個快步就追了上去。
二人一逃一追,終于在距離群戰之地不遠處,一匕首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胸口。
敵人一死,溪嵐瞬時恢復了身體控制權。
見自己手上的鮮血,忍不住抖動起來,“我……我殺人了……”
她心里充斥著恐懼、無助、慌張等等一系列情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或者說,她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行動能力。
正在圍攻那群武士的黑衣人見自己人被殺,迅速戒備起來,立刻分出了兩個人向溪嵐攻去。
溪嵐還在顫抖,但是她發現又有人攻向自己,可是自己四肢像是灌了鉛一般,難以做任何動作。
兩個黑衣人見溪嵐不動,都存了小心,不斷變換位置,從兩個方向揮劍而去。
就在他們即將刺到眼前的小丫頭時,竟被躲了過去。
溪嵐的身體再次被卡片接管,雙腳踏地而行,不斷的移形換位,躲避兩個敵人的進攻。
突然,她一揮匕首,穩穩的擊在敵人刀刃上,發出巨大的一聲。
黑衣人手中的刀斷成兩截,還沒來得及吃驚,就覺得自己脖子上一陣涼意。
他晃了幾步,難以置信的看了看依舊與自己同伴打斗的小丫頭,摸了摸自己脖子。
滿手的血。
“真是滑稽,我竟然會死在一個小丫頭手里……”
敵人少了一個,溪嵐開始頻頻進攻。
另一個黑衣人見到溪嵐剛才那驚艷的一劍,心里早已膽寒,此時被全力進攻,更是吃力,不時就被刺傷。
“遇到狠茬子了,快來救我!”
不遠處的三個黑衣人聞言一驚,“什么情況,僅僅片刻功夫,就有兩個同伴死在一個小丫頭手里?”
還不等他們去救,溪嵐一個鬼魅的移位,從斜后方一匕首刺向敵人后心。
這一幕頓時驚住了不遠處的黑衣人。
“這是個高手,她定然不是個小丫頭,興許是哪個裝嫩的老妖怪,我們撤!”
其他兩個黑衣人聞言,立時收了手,舍棄了眼前的武士,快速躍向遠處,心道:剛才那一招,就是自己也使不出來啊,看來,上官婉如還有高手保護!
他們看看被八個武士保護在中間的上官婉如,又看看如殺神一般的溪嵐,自知沒有機會了,果斷的放棄了任務,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密林中。
溪嵐依舊站在原地,眼睛冷冷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手中的匕首,滴下了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