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摘下面具，夜黎在齊薇和喬笙的陪伴下直接離開了酒吧。

在外面的街道上，她撥通了謝景軒留下的電話號碼。

齊薇和喬笙只是負責她的安全，并不參與她所做事情的決斷中，更不能插言她要做的事情。

兩人站在距離夜黎十米左右的位置，兩個人彼此不說話，都是不懷好意的看著對方，像是仇人一般。

很快，電話通了，謝景軒在那端喚了一聲:“夜黎姑娘。”

他嗓音輕輕淺淺，好聽悅耳。

謝景軒也是有一定顏值和魅力的，不然上一世的許意歡也不會被他迷得如此神魂顛倒。

“謝先生，我想通了，我可以跟你合作。”夜黎開門見山，直接表明來意。

謝景軒舒了一口氣:“夜黎姑娘是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我很樂意。”

夜黎并不聽他的奉承:“謝先生在和我合作之前，我想我必須讓謝先生認清楚幾件事，第一，你現在臭名昭著，走到哪里都是過街老鼠，第二，你所謂的了解許意歡，在我這里根本不是和我合作的籌碼，第三，你長得挺好看的，我找你合作，只是想包養你。”

她的目的明確:“謝先生要是想清楚了，那就和俞小姐斷絕關系。”

不知道謝景軒在想什么，他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謝先生？”夜黎試探著喚了一聲。

良久，謝景軒才說:“夜黎姑娘可以給我時間考慮嗎？”

夜黎也不著急:“當然了。”

他如今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柏城掀不起浪花，除了惡心，別無用處。

當然了，他就算臭名昭著了，許意歡也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了。

上一世，他們如何對她和她的親人，她還歷歷在目呢！

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她也要讓他和俞敏再承受一遍。

電話掛了，夜黎收好手機，朝不遠處的齊薇和喬笙招手。

兩人同時上前，夜黎告訴喬笙:“你先回去吧，我讓齊薇陪我走走。”

喬笙愣了一下，但并沒有多想，她第一天上班，要說多信任她，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黎這個人是許意歡引薦的，喬笙自然相信，更明白來日方長的道理。

她靜默離開，沒有一絲絲怨言。

喬笙離開后，齊薇上前攙扶住夜黎:“黎姐留我一個人，是有話要跟我說吧。”

齊薇聰明，心思縝密，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事情。

夜黎沒有戴狐貍面具，高仿人皮面具完美融合在她臉上，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就像是屬于她自己的皮膚。

夜黎對齊薇微笑:“喬笙是我朋友，她性格不好，你多擔待她，她要是惹了你，你就和我說，不要和她起沖突。”

齊薇知道夜黎的真實身份，所以她才沒有有所隱瞞。

齊薇笑了一聲:“黎姐，我看得出來，喬笙其實很好相處。”

夜黎有所驚詫:“你真心這樣覺得？”

齊薇點頭說:“是啊。”

夜黎明顯放心不少，有齊薇這句話，她也就安心了。

喬笙心氣不高，但性格火爆，總容易和人起沖突，所以工作做不長久，沒有人愿意和她接觸。

聊到這，許意歡打算就回家了，卻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叫罵。

“喂，丑八怪，你躲在這里干什么？”

“丑八怪，長這么丑還出來干什么？”

“丑八怪，你沒有爹媽嗎？”

“丑八怪，你別嚇人了，你快去死吧。”

“太丑了，丑哭我了，真是沒眼看啊。”

“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

一聲一聲的叫罵，聽得夜黎心里很不舒服。

她眉心一皺，齊薇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兩人順著聲源找過去，看到一群小孩子圍著一個大男孩在扔石頭。

大男孩縮在角落，捂住自己的頭，身體顫顫巍巍地縮成一團，不敢反抗，也不敢哭泣。

身旁的幾個小孩子還在對他進行人身攻擊，甚至還要用棍子去打他。

夜黎實在看不下去，沖過去，護在那大男孩面前，沖幾個小孩子齜牙咧嘴:“再不滾，我讓老虎吃了你們。”

小孩子被嚇到，瘋狂逃竄。

等小孩子都跑開之后，夜黎這才蹲下身子，她對那個大男孩伸出手:“你把手給我。”

她看到他手背上有傷，很明顯已經流血了，而且嚴重的地方都已經感染了，不治療的話，可能會潰爛流膿。

他縮在一棵樹下，剛好背著光，夜黎看不清他的臉頰，但依稀能感覺到，他臉上似乎很臟。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不超過二十二歲，但很瘦，像是營養不良。

夜黎問他:“你家在哪兒？”

他還是不說話，也不肯把手遞給夜黎，只是將頭轉向一旁，不肯給外人看。

夜黎有點擔憂，對一旁的齊薇說:“幫我買點藥吧。”

齊薇照做，默默去買。

“你叫什么？”夜黎蹲在他身旁，一直在問他。

她小心翼翼，生怕嚇到他，生怕傷害到他的自尊。

大男孩不敢回頭，因為他太丑了，他回頭，面前的這個干干凈凈的姑娘肯定會被嚇到的。

他心中這樣想，所以才不肯回頭。

“弟弟，你可以告訴姐姐，你的名字嗎？”夜黎還在跟他說話。

大男孩不敢跟她對視，只覺得面前這個姐姐的聲音好好聽，好溫柔，是他聽到過最沒有攻擊力的聲音。

從小到大，他聽到了太多太多的辱罵聲，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好聽且沒有攻擊性的聲音。

沒多久，齊薇買來創傷藥，夜黎拿著棉簽，給他消毒清創。

大概是酒精刺痛了他，他想抽回手，卻被夜黎攥得很緊很緊。

最終，在夜黎的強迫下，她給他包扎了一下傷口。

夜黎低頭收拾袋子，一邊收拾，一邊交代:“傷口雖然消毒了，但還是需要去醫院檢查，弟弟，你答應姐姐，去醫院檢查好不好？”

男孩還是不說話，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夜黎沒辦法，想帶他去醫院，卻被他一把推開，然后站起身就跑。

夜黎被推得往后連連退了幾步，齊薇趕過來，卻被面前的男孩拽了一下，她又穩穩站穩。

也正是這一下，夜黎看到了這個男孩臉上的傷痕。

他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痕跡，像是蚯蚓一般，爬滿了整個臉頰。

夜黎被嚇得哽了一聲，卻又將驚恐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他很瘦，身影單薄，跑起來卻很快，幾步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