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峰聞言眸色一凜，目光順著簾子的縫隙，落在了前頭沈綠屏所在的馬車上。

“三妹妹品行不端，留在府里也是禍害。”

“不如送去莊子上養兩年，修身養性。”

“到時候等風頭過去，再找個本分殷實的人家嫁了，日子不一定就比雪兒和二妹妹差了去。”

沈鴻博聽到沈旭峰狠心的話，不由的面色一沉：“那也是你親妹妹啊！”

沈旭峰涼涼的瞥了沈鴻博一眼：“爹覺得，以三妹妹的性子，若是嫁到高門大戶，會安分守己嗎？”

當初他和沈落雪的娘薛氏跟沈鴻博是青梅竹馬，早已私定終身，嫁給他做妾是不得已為之。

但沈綠屏的生母梅姨娘是丫鬟爬床。

從根源上，就為沈旭峰所不恥的。

再加上沈綠屏在宮中的所作所為，沈旭峰更加不喜歡沈綠屏這個妹妹了。

沈鴻博看著沈旭峰那張酷似自己的面龐，感受到他眼底的寒意，不覺后背有些發涼。

這個兒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成長到連他這個父親都看不透的地步了。

不像他的徽兒……

沈徽是沈鴻博和李氏的長子，是他的第一個兒子，生的卻像李氏，相貌英俊瀟灑，為人光明磊落。

是站在人群中，就會發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注視和追隨的人物。

那是個天生的將帥之才，仿佛生下來就是要建功立業，流芳百世的。

就連他這個當父親的，有時候在他面前都自慚形穢。

相比較起來，沈旭峰才更像他。

沈鴻博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思及此，他咬了咬牙，朝沈旭峰道：“好！你的要求，爹答應你。”

“但爹也要你答應爹一件事。”

沈旭峰聽到沈鴻博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臉色緩和了一些，問道：“爹，您要我做什么？”

沈鴻博道：“爹要你答應，不能做任何不利于沈家，不利于你大哥和二妹妹的事情。”

“徽兒和音兒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從來沒有害人之心。”

“爹知道你心比天高，志向遠大，終有一天會青出于藍，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忘了，爹今日跟你說的話。”

沈旭峰聞言沉默了一陣，眼底閃過沈南音那甜甜的叫著二哥哥，還有蒼白著臉色暈倒的場景，心中不自覺一軟。

沉聲道：“好！爹，我答應您，以后絕對不做傷害沈家，大哥，還有二妹妹的事情。”

“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沈鴻博見沈旭峰竟然發現如此毒誓，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尷尬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孩子，這么認真干嘛！”

摸到沈旭峰身上的骨頭，又道：“清瘦了，回去讓你母親多給你燉點湯補補。”

說完，不知道該說什么，坐在那有些沉默。

沈旭峰盯著他的側臉，看著他有些呆滯的望著前方，恍惚才意識到。

這個權傾朝野，位極人臣的男人，其實也不過是個會老、會傷心、會為兒女操心，會死的老頭罷了。

他想起那一年，還是太子的南宮衍來府上做客的時候，沈鴻博下令讓三個女兒都不許出去。

但沈落雪還是不顧阻攔跑了出去，奔向了她以為的前程。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沈旭峰都在心里責怪沈鴻博賣女求榮。

如今想來，當初他未必就是心甘情愿送雪兒進宮的。

但事已至此，人總是要朝前看。

只希望，他的雪兒能得償所愿，前程似錦，不負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