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見過沈凝雪，他之所以當時會救沈?qū)④姺驄D，完全也是因為沈凝雪幼時給過他一個饅頭。

那個時候的他，還是街上的一個小乞丐。若非那個饅頭，他也撐不到夜千寒找到他，世上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蘇尚卿。他始終記得，那一飯之恩，也始終記得小姑娘當時沖他笑的模樣，那雙眼滿是星光。

那以后，他便只想守護住這份光。他不愿小姑娘的目光黯淡失色，更不愿她和自己一同被世人唾罵。

“好，那我先回去了。”沈凝雪十分乖巧的行禮，轉(zhuǎn)身離去了。

是呀，他說了自己沒事不要來了。那自己若是有事，豈不是可以一直來？

她想起了自己二嫂追自己二哥的時候，可謂是軟磨硬泡。最后沒法子，直接將她二哥打暈了拖到床上去了。

唉，她只恨自己沒二嫂那個身手。

回到府中，他們瞧著沈凝雪的心情不錯，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當夜便坐到一起聊著家常，沈子晏說：“馬上便入冬了，皇上的意思是等開春了讓爹娘將匈奴擊退，便讓他們回家。”

幾人看沈子鈺的臉色不大好，心里也有些不舒服。目前與匈奴一仗，北冥國勝利是眼瞅著的事，眼下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可皇上卻讓他們開春了回來，明擺著就是不想讓他們爹娘回來了。

“皇上還是不信我們沈家。”沈子明冷著臉說道。

“將我們留在京中，爹娘在關(guān)外，無非是雙方制衡。他們忌憚沈家軍，又離不開沈家軍。他心里清楚得很，沈家軍除了我們沈家，誰也使喚不動。他不讓爹娘在京中，是怕萬一我們要反，他根本沒有還擊的機會。可又不能讓我們?nèi)译x京不受他的掌控。”沈子鈺無奈的笑了笑，“我們沈家若要反，當初他造反的時候就不會隨他一起了。”

“可皇上不會這么想，沈家大權(quán)在握，他不會放心的。”沈子晏道：“而爹娘，也不會放棄軍權(quán)。哪怕是為了沈家軍，他們也不會將軍權(quán)交出去的。一旦軍權(quán)落入兵部手里，那沈家軍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他們祖祖輩輩跟著我們沈家，替北冥守了百年江山，爹娘不會讓他們毀在自己手里。”

他們沈家，就是這樣一個尷尬的地位。

帝王要懼，又要依賴。

“那今年爹娘也不會和我們一同守歲了嗎？”沈凝雪有些難過，“塞外寒冷，我們也早些準備了棉衣給爹娘和沈家軍的將士們吧。”

“早就已經(jīng)讓人備上了，明日便會出發(fā)，等正冷的時候應(yīng)當會送到。”沈子明說：“今年天冷的早，怕是個寒冬。我已讓人備好了銀絲炭，可總怕不夠。”

往年十月，天還算暖和。可今年不同，才月初，便已然感到了一股寒意。家里最怕冷的沈凝雪更是早早的將斗篷給備好了。

“今年冷得也太早了些，三哥，不如多備上一些銀絲炭吧。爹娘那也給送上一些，娘也怕冷，別將二老給凍壞了。”沈凝雪十分擔憂，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放心吧，三哥都準備好了。”

沈子明經(jīng)商，家里的一切開銷采辦都由他打理。至于為何經(jīng)商，實在是迫不得已。皇上剛剛登基，國庫微薄，能給沈家軍的軍餉不多。所以沈子明只好棄戎投商，賺銀子來貼補沈家軍。

可這沈子明卻也是個經(jīng)商奇才，這些年明面上沒什么成就，可暗地里也算是富得流油了。

“老四和老五年紀都不小了，也該定親了。前兩天爹娘來信，說讓我問問你們可有心上人？若是有了，大哥去給你們定了。若是沒有，也該讓媒婆相看著了。畢竟小妹也大了，你們?nèi)舨怀苫椋膊荒芡饧蕖！弊鳛樯蚣业睦洗蟾纾唤傩囊患易拥纳嫞€要操心弟弟妹妹的親事。

“呃，我沒有心上人，也沒心儀的姑娘。”沈子鈺聳了聳肩，有些無奈。

“阿清呢？”沈子晏問。

沈子清想了想，說：“我們書院里有位墨先生家的大女兒，樣貌清秀，脾氣也好。先生家清貧，家里的家務(wù)活也都靠她操持，也算是能干了。”他曉得，自己三個哥哥娶得也算得上是閨女，尤其是他三哥，娶得是刑部尚書的嫡女。自己就不能娶一個有家世的姑娘，否則皇上會更加忌憚他們沈家。

“教書先生家的女兒.”

沈子清三個哥哥都看著他，心中有愧。

他們家老四，也算得上優(yōu)秀，卻要找個先生家的姑娘。

“你當真愿意？”沈子晏問。

“嗯，那姑娘人不過，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既然如此，我給爹娘去封信，看看他們的意思。若是他們覺得合適，大哥去給你提親。”沈子晏過去拍了拍沈子清的肩膀，說：“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去。”

“大哥放心，不委屈。”沈子清笑了。

“四哥也有了心上人，不知我到時候會娶個什么樣的女子。”沈子鈺看氣氛有些凝重，故意挑了個活躍的話題，說：“唉，你們說，我若是娶不上媳婦可該如何是好？”

看他一臉愁容，眾人都笑了，說：“你若是娶不上媳婦，那就孤家寡人吧。大不了我們養(yǎng)著你就是了，咱們沈家還能你一口飯吃不成？”

“也是，反正就是我不成家，也不缺吃穿。那我就做個閑人算了。”

看他沒出息的模樣，眾人紛紛將手中的瓜子皮砸到他身上，直到他求饒了才罷休。

眾人離去后，沈凝雪沉思了起來。

為了沈家，她四哥竟要娶一尋常姑娘為妻，怕到時候她五哥亦是如此。

她哥哥這般優(yōu)秀，值得更好的歸宿啊！

四哥已經(jīng)決定了，怕是心思難改。那她五哥，她還是可以努力的不是？

她想了想，自己交好的姑娘里能與她五哥睥睨的還真沒幾個。她五哥性子溫潤，定不能找個脾氣暴躁的姑娘，不然以后日子難過。

放眼整個京城，愿意加入沈家的閨女怕是沒幾個，這讓她惆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