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置可否,僅是拿起一罐“七味”捻起幾粒放在舌尖。眉頭一皺,“竟是苦的。”
“此鹽不同凡俗,艱者食之則苦,樂者食之則甜”柳七依舊輕笑著向他解釋,“公子,怕是遇了難事吧?”
青布男子目光冷冽地凝視著柳七說:“欺人之物,莫在市坊上哄騙幼孺!”
柳七不緊不慢地收拾起他的“七味”和木牌,“那小人不賣便是了。”背起包裹自顧自的朝東坊走去。
那青布男子倒也不再糾纏柳七,只是那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夜朗氣清,微風(fēng)和暢,柳七在漆黑的小巷徘徊著準(zhǔn)備去尋一清凈地稍作休息。忽然一陣冰涼的河風(fēng)夾雜著嬰啼迎面而來。
“妖?”柳七微微一抽鼻子,“哼,又是從妖界溜出來的小角色嗎。”
柳七尋著妖氣走向河邊,水面波光粼粼,四處既無蟲鳴也無蛙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嬰兒的哭聲,難道……”似有似無的嬰啼自河邊一簇茂密的雜草間傳來。柳七尋聲而去,心中竊笑道,幼稚的小伎倆。這種老套的害人方法怎么能騙得了柳七這棵千年老柳樹。
“只是那人……”柳七不自覺朝身后瞟了一眼,那青衣男子雖然明面上不再與柳七糾纏,可他卻是一直暗中跟蹤柳七,柳七覺得他一介凡人也不可傷自己半分便任由他去了,未曾想在此遇到一只妖。
未等柳七回過神來,那草叢中突然竄出一只鷹嘴大蛇,一張血盆大口瞬間到達(dá)面前。柳七立刻施法阻擋這簡單粗暴的一擊,不料一道冷冽的劍光閃過,“砰”一聲金屬相撞的聲音,那青衣男子竟然在柳七施法前已擋在柳七面前,一把黑金龍紋古劍穩(wěn)穩(wěn)劈在那鷹嘴大蛇眉心。
“快跑!”青衣男子察覺到自己的寶劍竟然不能傷此妖蛇半分,立刻狠狠地朝柳七吼道:“我擋住他,你快去報官!”
“嘖,是個好人呀。”柳七看著他邪魅一笑。
“快跑啊你不要命了嗎!”見柳七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又一劍斬在大蛇脖子上,又是一陣清脆的金屬聲,大蛇毫發(fā)無傷,男子卻額冒細(xì)汗。
突然,又一只鷹嘴大蛇從水中竄出,血口長牙直取青衣男子性命,男子與一條大蛇纏斗已經(jīng)應(yīng)顧不暇,一時間抽不出身來應(yīng)對突襲。
柳七手指微微一揮,一道晶瑩透綠的柳條從青衣男子腳邊竄出擋在男子面前,大蛇一頭撞在柳條上,本是血肉之軀與柔弱柳條相撞,聲音如同刀斧相撞般轟然且清脆。那大蛇吃痛般甩甩頭,竟然吃了一記暗虧。而后朝天一聲怒吼,吼聲如同千萬嬰兒同時痛哭,裂人心肺。河面一陣巨浪,“轟隆隆”又有數(shù)條鷹嘴大蛇從中竄出,水汽漫漫,遮人眼目。
頓時寒意從柳七的四面八方襲來,“天幕!”隨柳七一聲喝下,數(shù)千枝柳條從他倆腳下竄出瞬間旋轉(zhuǎn)纏繞成一個水滴狀屏障。然后便是無數(shù)聲碰撞聲伴隨著嬰兒啼哭聲狠狠沖擊在柳七的柳枝上。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fā)生,那青衣男子這才回過神來,握緊寶劍冷冷得看向柳七,“你竟是……妖。”
柳七沒有回答他,獨(dú)自遁出天幕,此時水霧消散,于柳七面前的怪物碩大無朋,遮天蔽日。
“九嬰!”待柳七定睛看到大蛇全貌時感到震驚無比,這哪里是數(shù)條鷹嘴大蛇,竟然是九個頭顱,其身體如饕餮,背負(fù)雙翅,九個頭顱個個圓目怒睜,惡狠狠地盯著柳七。
“不好,怎會遇到此等兇獸。”這時的柳七不敢大意,對峙片刻柳七雙手結(jié)印怒聲大吼:“栓天鏈!”霎時九枝柳條自天邊飛速而來,直沖那巨獸的九顆頭顱。那巨獸雖身影龐大卻迅疾無比,大翅一展掀起巨大水浪,毫不費(fèi)力地躲過了柳七的攻擊。
然而當(dāng)巨獸準(zhǔn)備取他二人性命時,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柳七已帶著青布男子遁離此處了。
“你竟然是妖,又為何救我。”他們已逃到西市的一條小巷中,那青布男子站在柳七三丈以外,語氣依舊不卑不亢。
“你也救了我呀。”柳七笑嘻嘻地答復(fù)他。
那青布男子慢慢把寶劍收回劍鞘,低聲說:“你豈需我救!”
“你雖只是一介凡人,然你善心尚存,還能舍己為人,死之可惜。”
柳七踱著步朝他走來,嘴角微揚(yáng):“何況……你死了對你的子民也必是一大損失。”
“什么?!”那青衣男子眼中閃過了一絲震驚,“你怎么知道……”
“我既然不是凡人那自然神通廣大。”柳七故作高深地微瞇著雙眼,“而且,你寶劍上的玉佩,可不是尋常百姓家的貨色。”
那青布男子聞言望向自己的龍紋玉佩,暗自苦笑。正睛朝柳七雙手抱拳:“在下姒昌,當(dāng)朝國君二子,承蒙先生搭救。諸多不禮,還望見諒。”
柳七轉(zhuǎn)身斜睨著他,絲毫不對他皇子的身份感到意外,高高抬起下巴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說吧,今日為何找我麻煩,又為何跟蹤我。”
姒昌微微低頭,一邊搖頭一邊說:“唉,說來慚愧。”
“哦?”柳七向前踱步幾尺,“說來聽聽。”
柳七既然是姒昌的救命恩人,姒昌自然不好再有所隱瞞。
“先生有所不知,我杞國境內(nèi)近來忽然連發(fā)人口失蹤案件,因而我微服私訪于民間欲查清此事,偶然于鬧市得見先生,因先生行為懷疑且穿著不似本國居民,故而懷疑先生……”
“杞國?”柳七微微側(cè)頭看向眼前的青布男子,“區(qū)區(qū)人口失蹤案也能驚動堂堂二皇子?”
“杞國微小,國民之事即使帝王也需恭自親為。”姒昌苦笑著,“而且此案蹊蹺,官府查案多日卻一無所獲,因而我才想親自揪出背后的真兇。”
“原來這座城并不是什么邊疆重鎮(zhèn),而是一個國!”柳七恍然大悟,心中驚嘆,“怪不得這里的城防如此完備,不過即便國小地微,貴為皇子能為子民之事親力親為著實(shí)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