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精鋼打造的雁翎刀陡然出鞘，平滑的刀身映照著透過窗欞的陽光，反射出一抹刺目的刀光。

蘇羽在聽到突如其來的沙啞聲音后，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抽刀便砍。

一刀正中那神秘女子的脖子。

然而......砍不進分毫！

那修長脖頸上細膩白皙的肌膚，卻如同世上最堅韌的軟甲般，在精鋼打造的鋒刃之下，竟毫發無損。

只是蘇羽巨大的力道，將綁的嚴嚴實實，剛剛醒來的女子給砍倒了而已。

啊這......

蘇羽一愣，隨后陡然回神，看向女子心口，卻發現昨晚被他扯開的袍子不知何時又重新遮住了那恐怖的傷口。

“呵，老娘就算是只剩一口氣了，也不是你這三腳貓功夫能殺得了的。”神秘女子脖子被砍了一刀，但卻沒有絲毫不適的樣子，反倒不屑的看了眼蘇羽。

她臉色雖然蒼白，但搭配上那凌厲俊美的五官，這番話說的倒也頗有幾分氣勢。

然而蘇羽卻是充耳不聞，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身上的袍子，扯到了一邊。

那恐怖的傷口再次出現在蘇羽面前。

只不過與昨夜看著空空蕩蕩的不同，她心口的空洞之中，肉眼可見的有兩根細細的血管從上下兩端伸了出來，在空洞中間的部位相交，凝結成了一顆拇指大小的肉球，正在緩緩跳動。

這赫然是一顆剛長出來的心臟！

看到這顆心臟的一剎那，蘇羽便明白為什么昨天自己最后那一拳似乎什么都沒打中，但卻依舊導致這女人昏迷，且濺了自己一手血了。

按照他的武道常識來看，這女人應該是被某種法寶，或者強大的修士一擊打穿心口，被毀去了心臟。

這種傷勢，若是尋常開啟其他神藏的四品武者，甚至是五品武者，都必死無疑。

可偏偏，她四品時開辟的是蘊命神藏，生命力超強。

雖然被那一擊的余威侵蝕肉身，無法快速恢復傷勢。但卻能憑借強大的生命力，在抵擋傷口上金光侵蝕的同時，給自己塑造一顆新的心臟。

一旦心臟重鑄，她便可以集中精力磨滅傷口上的金光，然后恢復傷勢。

但重鑄心臟絕對是個非常長的過程，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不行。

這個過程中，她都會處于一種極為虛弱的狀態。

可即便如此，對付尋常的一品二品低階武者也是沒什么大問題的，所以昨晚才敢找上門來。

估計對早就對以前的蘇羽有所了解，知道他不過是個一品的弱雞，且性格也并不強勢，較為軟弱。

根本沒想到他敢反抗，結果就被現在的蘇羽適逢其會，瞎貓撞見死耗子，恰好一拳打中了她還在重鑄的心臟，將之毀了。

這才真正讓她又受到重創，直接昏迷不醒。

見蘇羽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扯開自己的衣衫，女子眼中閃過一縷慍怒，但口頭卻依舊是平淡道：

“你自己也是習武之人，應該清楚，你殺不了我。”

蘇羽理都不理，徑直伸手抓住了她那顆剛長出來的小小心臟。

神秘女子的臉色頓時一白，蘇羽則是笑道：

“心跳加快了些許，看來你也不是真那么不在意心臟被捏碎嘛。”

說著，他手上的力道又增加了些許，看著女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森然道：

“我問，你答！”

女子面如金紙，并沒有說話，但嘴唇卻在微微顫抖，額頭上也漸漸冒出了一層冷汗。

心臟這么脆弱的部位被人抓在掌心揉捏，這可比任何酷刑都要痛苦，相比于直接將心臟捏碎，這樣反而更讓她難受。

蘇羽見狀，心中也漸漸有數了，隨即松開了手上的力道，但卻并沒有將手拿回來。

女子頓時長出了口氣，仿佛從窒息中掙脫了般，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汗如雨下。

“你叫什么名字？”

大口喘息的女子聽到蘇羽的話，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

蘇羽微微一笑，剛松開的手掌又逐漸合攏。

“燕玲瓏！”女子連忙道。

“假的！”蘇羽面不改色，逐漸合攏的手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同時笑著解釋道：

“人在說謊的時候會心跳加速，你心臟此時便握在我手中，勸你不要想著騙我。”

“雖然我殺不了你，但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這自然是騙鬼的話，前世一些心理學大師或許能通過分析面部微表情以及心率來測謊。

可那是別人，蘇羽是沒有這本事的。

之所以這么說，是他基本能斷定這第一個問出來的名字必然是假的。

大炎當今皇上承光帝雖然中晚年窮兵黷武，不顧民生。

可在他剛登基的前十幾年，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中興之主，英明神武，手段超然，清除了許多前朝弊病。

就比如戶籍制度。

以現在大炎戶籍制度之嚴謹。

毫不夸張的說，只要是大炎子民，官府知道其名字與籍貫，這個人這輩子的大概經歷、與什么人有過哪些交集、有什么親朋好友、背后有什么勢力，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因此這女人除非是來自哪個已經公然反叛的勢力，或者來自大炎周遭其他國家。

否則是絕不敢輕易爆出真名的。

女子臉色愈發蒼白，盯著滿臉揶揄的蘇羽，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我......一定會......殺！了！你！”

“哈，說的好像昨晚我不反抗你就不想殺我一樣，你要什么都不肯交代，那我就只好拉你去官府了。”蘇羽無所謂道：

“我殺不了你，但朝廷有的是高手能殺你。”

“反正我們全家還有幾天就要滿門抄斬了，我又湊不齊贖金，且你還想殺我。左右是必死無疑，拉上你墊背倒也不虧。你若是條大魚的話，說不定陛下見我檢舉有功，就把我爹的事情赦免了呢。”

說話間，他的手越握越緊，可每當就要將女子剛長出來的心臟給捏碎的時候，卻又會放緩些力道，隨后再來一次。

往復幾次之后，女子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長發一根根貼在臉上，臉色白的像是死了好幾天似得。

“燕照雪！我叫燕照雪！”女子聲音沙啞，終歸是沒抗住這等酷刑。

“你看，早點配合不就好了。”輕笑著松開手，蘇羽接著問道：

“昨晚為什么要殺我。”

“蘇河與我們有一筆交易，知道我們在帝都的一個據點，此事若是被他透露出去，我們潛伏在帝都的同袍都將死無葬身之地。”燕照雪這次倒是十分配合，似乎有些認命了。

不過說罷，她又補充道：

“至于我來自哪個勢力，我勸你別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蘇羽擺了擺手，對她背后有什么勢力并沒有什么興趣。

眼前這個女人，蘇羽雖然能折磨她，但卻殺不了她。

拉她去官府就是玉石俱焚，不到萬不得已，蘇羽都不會那么做。

那么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趁機從她嘴里多撬出一些秘密來。然后以這些秘密當做自己的籌碼，讓這女人即便以后恢復了，也投鼠忌器，不敢殺他。

而詢問這些秘密，也需要把控一個度。

問她的名字，那便等于掌握了她的身世，日后一旦將之捅出去，即便她能在背后勢力庇護下躲避朝廷的搜捕，可她的親朋好友卻必然會受牽連。

算是個只威脅她個人的把柄。

至于她背后的勢力......他勾八誰啊，也敢問人家的事情？

真問出來了，到時候要面對的就不是這一個人了，而是一整個龐大到敢于刺殺皇帝的勢力。人家敢做這種九族消消樂的活計，必定是手眼通天且喪心病狂。

被蘇羽這么個無名小卒知道了底細，必然是要殺他而后快。

以后怕是一天安穩覺都別想睡。

至于問她為什么要來殺自己，自然就是想通過這個女人了解一下便宜老爹蘇河到底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讓他能更好的了解當前的局勢與自己的處境。

聽到燕照雪的回答之后，蘇羽終于松了口氣。

他怕只怕蘇河在這其中參與的太深，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現在看來，只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而已，并沒有達到“知道的太多，不殺不行的地步”。

否則燕照雪背后的勢力也不會只派她這么個只剩一口氣的弱雞來找自己了。

這點倒跟蘇羽昨晚的猜測接近。

想了想，他又問道：

“你為什么要刺殺皇帝？豈不知行此大逆，乃是誅九族的重罪？”

知道對方的目的，他也好評估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呵！”燕照雪嗤笑：

“狗皇帝窮兵黷武，好大喜功，登基至今連續征戰近三十年不曾停歇，打的民不聊生。”

“我父兄皆被強征入伍，死在塞外，如此昏君，為何殺不得？”

這倒確實是有血海深仇。

蘇羽松了口氣，看來事情沒那么復雜，多半就是一幫痛恨承光帝的江湖勢力策劃的刺駕事件。

這種江湖勢力雖然也算不得弱，可那得看在哪里。在這帝都中，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為了殺承光帝，他們可以不顧一切。可一個僅僅只是知道一些秘密的蘇河，卻不值得他們在帝都中肆意出手。

最多也就是派一些類似于燕照雪這種的人，暗中想法子殺人滅口。

而這次逮到燕照雪，拿捏住她的把柄，到時候也可以借她之口傳話給她背后的那些江湖勢力。

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了準備，即便是蘇家被滅滿門，他也能把消息捅出去，大家玉石俱焚。

只要對方足夠理智，想來不會為了蘇河這么個小角色糾纏不休，至少短期內不會......

念及此處，蘇羽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

不過他口頭卻是譏諷道：

“皇帝好大喜功，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不顧民力，害死了你父兄。”

“而你為了完成自己報仇的目的也是不擇手段，為防止走漏了消息，便要殺我這么個無辜的普通人。”

“你不會覺得自己比他高尚吧？一丘之貉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