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朕……”

“陛下！您……您還好么？有沒有哪不舒服？”李三喜別過臉，背著她擦了眼淚，高興道：“老奴還是去叫太醫來給陛下看看吧！”

“站住！”姜椒將人叫住后也不說話，只盯著李三喜的頭發發愣。

她記得李三喜曾為自己的病情急得一夜白頭，可現在的李三喜卻是黑發。

“陛下……”李三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還好么？”

“朕無事。”姜椒一把拍開他的手，神色落寞的鉆回被子里：“讓朕緩緩，朕睡了多久？這次又是做了什么累倒的？”

“陛下睡了兩日了，這次是春日里久旱不雨，陛下為萬民祈雨。回來路上雨下得有些急，許是吹了些涼風，陛下不必自責的。”

姜椒一路走來的艱辛李三喜都看在眼里，他本是先帝身邊的內侍，先帝駕崩時囑托他一定要親自負責這位新帝的衣食起居。也因此，他沒跟著先帝殉葬。

姜椒登基時年僅十三，還是個半大孩子，沒人拿她當回事。那幾年，朝堂上真正的主事人是中山王洛陽朔。

姜椒為了放松洛陽朔的警惕，做了不少“臥冰求鯉”的事，甚至主動稱呼洛陽朔為亞父，走的也是玩物喪志的昏君路線。

后來西南王帶急行軍潛伏在京郊一帶，姜椒以狩獵為名將洛陽朔引出城，這才得以清繳了洛陽朔一派黨羽。

洛陽朔本人命大，若非有不要命的門客相救，他早就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躺地下了。

姜椒的身體就是在那三年伏低做小的日子里落下的病根，她這幅身體畏寒得狠。

如今四月天，她蓋著兩床被子還是難捂熱自己，時常也會頭疼腦熱。

李三喜向來心疼她，有些時候也會沒了做下人的分寸，“陛下，老奴求求您，微服私訪的事……

您這身體才剛好，怕是折騰不起，陛下，您就聽老奴的勸，為太后想想，她可就您一個兒子啊！”

姜椒脾氣秉性都隨了先帝，要強得狠，李三喜知道自己也只能勸勸，她不會改主意的。

卻不想，“好。”

“陛下！”李三喜一驚，“您，您說……”

“不去了。”姜椒裹好被子發出一聲喟嘆，“去不得啊！”

若是去了，她會和上輩子一樣被一支毒箭射中，她本就柔弱的身體也會因此變得更為脆弱。

屆時，她的壽命會只剩下兩年。

“陛下！”李三喜喜極而泣，“您說的是真的？”

“嗯，不去了。”姜椒揉著眉心，“趙將軍可是回來了？”

“回來了，那日本來在宮中等陛下的，結果陛下病倒了……

今日還差人來問陛下可是醒了，太后也賞了一堆珠寶給趙夫人。”

“什么時辰了？”

姜椒自幼便是個多主意的，話題轉的快，李三喜也沒察覺出不對，“酉時。”

“既然太后賞了財，那你替朕送些酒吧！朕記得父皇說過，趙將軍獨愛酒，西南王獨愛花，中山王……呵！”

聽著姜椒的冷笑，李三喜沒敢接話。

“讓趙將軍明日午時來見朕，就說……朕有要事相談。”

“是。”李三喜吩咐宮女去取酒，自己卻是沒走。

“有事？”姜椒閉著眼睛想事，再睜眼時見他還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床邊，有些不耐煩道，“一把老骨頭，還能操心個幾年，別把自己操心沒了。”

一想到上輩子李三喜為她急得白了頭發，她鼻子就泛酸。

同時，她也開始懷疑起上輩子的自己是否做錯了。

也許，大夏的命運就是覆滅呢？

“陛下，老奴知道您吃不下，喝點粥吧！身體暖和。”

李三喜沒等姜椒開口又道，“老奴生來就是個操心的命，以前是操心先帝，現在是操心陛下。

陛下和先帝都是一代明君，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咱夏朝的百姓想想啊！

陛下，龍體要緊啊！

您還沒有皇嗣，可千萬不能……”

“停！我喝！”姜椒白他一眼，“頭都讓你給說大了。”

“等陛下吃完了老奴給您按按。”

“你啊你！”姜椒無奈道，“待會你去一趟宗人府，把五歲左右孩子的名冊整理一份，三天吧！三天后朕要看到冊子。”

“陛下！”李三喜一臉驚恐的跪在地上，“陛下尚且還是個孩子，您，您這不是在咒自己？”

“你覺得朕會有子嗣么？”姜椒苦笑一聲，“李三喜，你是父皇送給我的禮物中最合心意的那一件。

李叔，父皇臨終前叫你照顧好我的飲食起居，凡事必親躬，你做的很好，我沒像兄長們那般早夭。

可是，你只能擋住宮里的，宮外的呢？

朕是天子！這天下殺人不見血的劍多了去了，李叔擋得住？

朕的身體，朕心里清楚，你看看那桌上堆了多少奏折，朕昏迷了兩天，這兩天里有多少事正等著朕去決斷？

是時候了……

洛陽朔和他的余黨還活著，那些不要命的門客會做出什么事來誰也不知道……

朕下面這把位置，不能讓一個異姓王來坐，你……懂了么？”

姜椒尚在襁褓中便被立為太子，先帝怕宮人照料不細心，連批閱奏折也要將她放在能親眼盯著的地方。

耳濡目染之下，姜椒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帝王之威，她很少向人解釋，這是李三喜第一次知道她在想什么。

“陛下，老奴一定會為您訪遍名醫，您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三天……”

“老奴明白，老奴會親自去物色人選。”

“你辦事我放心。”姜椒在床上滾了一圈，將自己裹成一個毛蟲，又將手從被子里拿了出來，“取筆墨紙硯來，那堆奏折也搬來，看著煩心。”

“是。”

“你怎么還不走啊！”姜椒批了一會奏章見李三喜還在，納悶道：“粥喝了，藥吃了，還有什么事？”

“太后讓宮女送了不少花來，說是從御花園里新鮮采的，老奴不知道該不該……”

“擺進來吧！”

“好。”李三喜歡心一笑，“陛下從前沒這個雅興，老奴還以為陛下會不喜的。這擺進來，屋子都還看些了。”

姜椒沒心思聽他貧，問：“花開得多么？”

“多！尤其這雨一下開得更多了。”

“那你替朕去給母后說聲，等天晴了在御花園里辦場大宴，由頭讓母后幫著想想。”

“這是……”

“朕想好好看看我夏朝的青年才俊，另外……”說著，姜椒氣急敗壞的丟給他一封奏折，“把寫折子的人給我押回來。”

“這，這是哪位大臣的……”李三喜壯著膽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表情肅穆的合上奏折，“是，老奴知道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