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金陵故人

大梁帝都金陵。

物寶天華，連城金翠，蔣府大門巍峨堅實，寬闊大室之內布幔環繞，丫頭們魚貫而出。

…·“怎樣？…”

“憂慮過甚，脾胃孱弱！”

“老祖宗這是太過傷神了啊”

“心肺已有濃痰，且不愿進食，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男子滿眼關切，聽了之后更是垂眉不語。

床前一雍容華貴的女子，給臥床的老婦人整理了一下被褥，伸手示意圍繞這老太醫的眾人至外室商談。

沒錯，這就是蔣家老祖宗錢氏，因心愛女兒蔣令華唯一留世的女兒林芊芊1月前在帝郊白云山一座寺院內突然遭遇失蹤，心焦痛急之下猝然昏迷。

蔣家老祖宗一共育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都已成家。

珠翠簾門掀起，一個月白長衫，容顏清朗俊秀的年輕人進來，前行幾步，看眾人皆看著他以目詢問，年輕人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芊兒…還是毫無音訊…”

太醫開過藥方，一國字臉滿臉肅穆，約40多歲的男人接過，轉手遞給身邊一雍容華貴的貌美女子，柔聲道：“夫人，安排給母親抓藥吧，這幾日受累了！”

說話的是蔣家二子蔣令河，大梁國兵部尚書，取的是當今皇貴妃的堂妹齊文樺，顧侯府郡主，育有兩子蔣錦云，蔣錦玉，錦玉年幼，方才9歲。

“此藥可以幫老夫人暫穩心脈，這根底還需老夫人自身不能思慮太過啊”

“有勞太醫了，請！”蔣家大子翰林太史蔣令河伸手一緝。

眾人送退太醫之后，蔣令河看著月白長衫的年輕男子問道：“錦云，怎么回事？這天子腳下，怎么會突現賊人，至今還找不到芊兒下落？”

“隨行丫頭的尸體已經找到…”眾人心中一稟，蔣二夫人齊氏登時頓住腳步，扭頭看著蔣錦云擦了一下眼淚。

“駕車的侍衛重傷，說是抵擋賊人時候，護著芊兒向寺廟山后跑去，可是沒多久就發生了地震，整個寺院塌毀，后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賊人那邊呢，有無抓到活口？”

“沒有，活的都咬舌自盡了！”

………·

一片沉積，蔣錦云在袖內握緊了雙拳，眼睛赤紅，可見為了此事已是筋疲力盡。

“算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蔣令河一臉沉重，“明日你到書房見我！”

蔣錦云一路回到云閣，路過竹園，忍不住停了下腳，心里已是悔痛一片。

他少年得志，在蔣府三房之中，文韜武略最為突出，17歲時便已開始在都位軍任職，守護皇城，是蔣府老祖宗錢氏最為喜愛的孫子，也因此，早早的便把芊芊指給她，奈何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林芊芊是蔣錦玉的表妹，姑姑蔣令華之女，林家被炒，32口被誅，是蔣家祖母錢氏拼著一條命疏通各方關系，最后更是求到了皇后那里，才留了林芊芊一條命。

6年前，軍中定王被陷害受傷昏迷不行，太醫院連夜奔赴，軍中軍醫也是嚴陣以待，后來竟牽扯出太子逆反大案，君王震怒，雷霆之勢烽火起，一夜之間，軍中嘩變，蔣令河率10萬親兵突擊2萬焰鋒軍，萬將白骨一土埋。

皇城之內，太子被囚至今不見天日，皇貴妃被打入冷宮直到三年前才在五皇子運籌下重新到當今身邊伺候，太醫世家林家、武將世家曹家全部被抄家，焰鋒軍首領秦懷翎及其部下全部被誅，可憐秦將軍一世英豪，五次帥焰鋒軍平定夷狄作亂。

林家被抄之后，8歲的林芊芊就被接到了蔣府，祖母將女兒唯一的血脈芊兒當做掌中寶，眼中珠，疼愛的不得了，兩人一同長大可以說是兩小無猜，可是錦云對芊兒只有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愛，他想起芊兒小時候，總是跟在他身后，云哥哥，云哥哥的軟糯甜膩的叫聲，就又一陣懊悔。

是的，他在和母親顧氏商議之后，還是決定與祖母和芊兒說了退婚一事，祖母十分生氣，但也耐不住兩個都是心頭肉，芊兒眼睛當時就紅了，好幾天不肯出院門。

后來經祖母和家里姐妹安慰，說要出去散散心，三房長女蔣錦玲本想陪著一塊去，可芊兒不同意，一個人去了寺廟給祖母求個平安符，誰知竟是遭遇大難。

自己明明派了兩個高手護衛一路暗中保護，后因到了帝郊，又是父親故友主持的寺廟，便大意了，讓侍衛林青一個人護著芊兒。

芊兒多次造難，老天這次又這樣折騰……·

不覺已經到了自己屋內，一個丫鬟上來服侍他更衣，說道：“顧小姐書信來了！”聞言，蔣錦云一怔，這才想起，因該是顧知音詢問芊芊之事。

蔣錦云犯愁，知音會不會覺得是自己逼得芊兒自尋死路，心理此刻一定不好受吧，難道芊兒真的是因為退婚一事傷心，故意躲起來不肯現身？抑或是被賊人擄走，還是已經遭遇不測身故赴了黃泉？

蔣錦云越想越亂，平穩了一下心緒打開書信，熟悉而雋美的字跡條條是擔憂和不安。罷了，需要趕緊回復知音，省得她也亂想。

本來此刻，蔣錦云按照計劃，想要慢慢把與知音的事情提升日程，看來得等一等才好，外界本來就傳蔣府外孫女失蹤，可能與他退婚有關，此刻怎么去提與顧家結姻？

宮廷御史二品官顧家，嫡出二小姐顧知音比芊芊大三歲，兩人雖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相比林芊芊的嬌弱木訥，顧小姐更顯得溫婉大氣，活潑嬌俏。她是在蔣老夫人母族錢家府邸的一次游園會上與蔣錦玉一見鐘情。

那時顧知音還尚未及笄，剛剛出落出少女姿態，一席鵝黃長裙，烏發如云，低頭正與錢府嫡出小姐錢文雅賞花談笑，皓齒明眸，笑眼彎彎，端的是靚麗無雙，抬頭就見一錦衣少年如朗朗清風般向她的方向走來，靠近了看更是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