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一晚，你忘了吧

豐禪側眸，她沒有吵他，沒有纏著他，沒有拿他禪杖無理取鬧，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他盯著面前的兩個藥瓶，深邃的眸子猶如潺潺流水般，透漏出不一樣的情愫。

顧紫菀伸手還沒觸碰到門板，‘砰’的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菀妹！”這一聲菀妹，豐禪脫口而出，他即刻過去伸手扶住了她，因為倒下去的時候，頭碰到了原木椅子，流出了血。

豐禪再次把她抱回床榻，抬手輕輕的給她的額頭上藥，如此近距離的看她，額角豐滿眉細長，新月彎彎，姣好的面容，玲瓏的鼻子，櫻桃的小嘴，精致的下巴，以及優美的鎖骨，手像春荑好柔嫩，膚如凝脂多白潤……忽然，他給顧紫菀上藥的手，微微一顫，金瘡藥倒了許多，弄到了她眉毛上許多。

半響，豐禪把她額頭的傷包扎好，眼睛轉向了別處，一分鐘不到，他又把目光轉到了顧紫菀的臉上，自那晚之后，他即便是不去想，努力的做事讓自己忙起來，可每到午夜夢回，他何曾又沒有動過欲念呢？

他也是肉體凡身，可今日顧紫菀對他的態度一改往常，令他十分不解？但現在這張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他不看她，是怕自己越陷越深，動了心中佛念。

可現實中，他又完全做不到對她置之不理，他再次理智的把目光轉向了別處……然后，又把目光轉移到他處，如此來來回回數十次，豐禪自己把自己的臉都搞紅了。

顧薛氏在門外，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佛祖保佑，豐禪禪師一定把菀兒救好。”

顧紫裳順帶著顧紫嫣也跟著一起祈禱……

太陽漸漸地由東轉南，再慢慢的向西方轉去，也不見那扇房門打開。

方丈命人給顧家人準備了齋飯。

顧紫菀這一覺睡得似乎格外的踏實，醒來之后，抬手掀開了被子，看到對面的人正在坐禪。

她咳嗽了兩聲，伸手捂住了胸口，疼。

對面的人不動，亦然也不看她，顧紫菀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是豐禪。

她緩緩地下床，二話不說，捂著胸口再次向門走去，可還沒走到門處，身后就傳出了聲音：“你傷勢未愈，今晚就留下吧！”

顧紫菀：“……”

這話說的倒也輕巧，‘今晚就留下’。

他想干嘛？

原主追逐他一生無果，后來好不容易，生了個孩子，本以為會‘苦盡甘來’，結果還被抱回了寺廟。最后，原主在寺廟山下搭建了個茅草屋，孤獨終老，一輩子都沒等到他。

如此薄情寡義的男人，她才不要。

據說，以前顧家有錢時，方丈都前來迎接，他也是三番兩次的隨行，肯定沒少在原主面前刷存在感。也就是原主那種花癡妹才會被他這種男人，所騙。

不過，她可是來自21世紀的，她不會在乎，自然也不會圍著他轉，想到這里，顧紫菀訕訕一笑，“禪師，說笑了，這里是寺廟，我今晚留下不方便。”

‘禪師’？她竟然管他叫禪師？

豐禪雖然坐在原地的蒲團上，靜靜地閉著眼，嘴里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表面上平波無奇的他，可當他聽到她這樣稱呼他時，內心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什么滋味？一股酸澀難言的滋味，涌上心頭，令他心意難平。

顧紫菀艱難的挪動著腳步，像廂房門走去時，豐禪再也無法淡定于此，他起身擋在了顧紫菀面前，薄唇微微開啟，終究卻又發不出一個音。

顧紫菀被他攔著去路，捂著心口，微微抬眸，努力的從嘴邊擠出一個笑意，“我傷的不重，沒事。”

豐禪的內力有多大，他自己知道，更何況她一女子，剛剛檢查她傷口時，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現在堅持要走，別說下山了，恐怕連廟門都出不去。但他看出了她眼中的堅持和倔強，“菀妹，你……”

這一聲呼喚，讓顧紫菀更加確定了豐禪的身份，她立馬抬手擋在了前面，并后退了兩步跟他隔開了一段距離。

這等的‘疏遠’，豐禪不是看不出，他再次對著她的方向，向前邁了兩步，卻發現顧紫菀再次后退……顧紫菀回頭發現，她若是再退，就退到榻上去了，于是，停住了腳步，“豐禪，你你你……你別沖動，你是達摩院首座，以后定會前途無量。”

“我我……我不在是那個往日里風風光光的顧家二小姐。還有……那一夜，咱們那種事我忘了，你也忘了吧，以后別在發生就是了。”

豐禪擰眉，他無法忽略從顧紫菀嘴中，傳入他耳里的那些話，女兒家不是一向把貞潔看的比生命還重要嗎？怎么能說忘就忘，還讓他忘了？

本來，知道她今天要來上香祈福，他已經做好了，被她訓，被她咬的準備，只要她不在寺廟中，說出當晚之事，他什么都答應她。

想讓這個秘密，永遠變成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甚至包括，她若是有了‘身孕’，他都想好怎么處理安頓她和孩子了，即便他今生不能與她長相廝守，也會盡量去彌補，她和孩子的，可現在，顧紫菀先說：忘？

眼下，她的意思很明顯，便是不在糾纏他，這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可現在為什么，他聽了這話，還是她親口說的，他的心像是在刀尖上劃過一樣的痛，甚至這種疼痛感隨著血液走滿了他整個身體。

“菀妹……”

顧紫菀見他腳步微動，她立馬阻止道：“別，出家之人要注意措詞，還有……還有稱呼，對我你應該一視同仁，叫施主，對吧？那個……”顧紫菀說著從他身邊，像是避瘟神一樣的從他身側略過，然后，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豐禪偏頭，滿眼的擔心更是無法隱忍，“你去躺著休息，我命膳堂給你做些吃食。”

“不用，我不餓，我跟阿娘她們還有事要忙，先走……”顧紫菀話還沒說完，肚子就超級超級不爭氣，不配合的‘咕嚕咕嚕’，叫了兩聲，讓她恨不得咬舌頭。原主的身子，怎么這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