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是不敢直視太陽

“這么晚了你帶喜喜出門運動會不會不安全？”一直默不作聲吃飯的鄭嚴明吃完最后一口蔬菜，抬起頭看向趙云起。

“不、不會吧，我就帶他在門口散散步而已。”趙云起不自覺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他今天玩了太久游戲，應該活動一下了。”

“那白天為什么不讓他少玩一會兒游戲？”鄭嚴明又問，“他在你的俱樂部里，玩什么游戲，這么玩，玩多久不應該都是你負責嗎？”

趙云起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神色也明顯有些不安。

鄭嚴明看著他沉默了幾秒，將那灼人的視線挪去了一邊，“別走得太遠，早點回來。”

“好、好的……”趙云起向來不太會和嚴肅刻板的鄭嚴明相處，見對方不再關注自己后才松了口氣，帶著喜喜去了客廳。

慕容婉看著灰溜溜逃走的某人，有些無奈的問鄭嚴明，“六哥怎么還是這么怕你啊？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沒有啊，我工作日都不回來住，跟他見一面都難，哪有機會欺負他。”鄭嚴明在市區有自己的公寓，平時下了班也基本回公寓住，只有休息的時候才回老宅住。

“那一定是因為你平時太嚴肅了，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著太兇，六哥不怕你才奇怪呢。”慕容婉在剛來到慕容家的時候也最害怕鄭嚴明，不過鄭嚴明在她面前還算有些人情味，這才讓她慢慢習慣了這個男人外冷內熱的性格。

鄭嚴明無辜的聳了聳肩，“那我能怎么辦，難道要像他一樣扭腰？”

慕容婉想象了一下鄭嚴明像趙云起一樣扭腰耍賤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還是算了吧，你現在這樣挺好，挺好……”

慕容恒逸在一旁聽著二人的聊天，忽然開口說道，“婉婉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老四你和老六的關系確實有些疏遠了。老六跟我們都親，唯獨見了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這樣可不太行啊。”

“有那么嚴重嗎？”鄭嚴明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大家都是成年男人，又都是兄弟，相處起來肯定不會像談戀愛似的那么親密，他也只有在面對慕容婉這個妹妹時才會溫柔一些。

“我看找個時間你跟他好好聊聊吧，別看老六平時嘻嘻哈哈的，但心思也敏感。我想那件事過去這么多年他應該也有很多話憋在心里想跟你說。”慕容恒逸說罷揚了揚下巴示意道，“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我和婉婉都在，—你就主動去找他聊聊吧，聊崩了還有我們呢。”

“你們一個個的可真矯情啊。”鄭嚴明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起身朝客廳走去。

客廳里，趙云起原本正葛優癱在沙發里刷手機，聽到動靜后抬眼就看到鄭嚴明過來了，他立馬關上手機站了起來，朝鄭嚴明扯出一抹略顯局促的笑，“四哥。”

“過來，跟你談點事。”鄭嚴明向來不說廢話，朝趙云起點了點頭，便率先上了二樓。

趙云起一頭霧水，路過餐廳的時候看向餐桌前的兩人，小聲問他們，“四哥要找我聊什么啊？”

慕容恒逸朝他揮了揮手，“你去了就知道了。”

“……”趙云起有些不安，跟在鄭嚴明身后上了二樓，然后進了對方的臥室。

鄭嚴明平時沒事做的時候喜歡練練書法，所以他的臥室里有一股很淡的墨香，趙云起進來后聞到這清冷的味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四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大哥讓我找你聊聊。”鄭嚴明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又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啊，站在那干嘛？”

“哦。”趙云起在鄭嚴明旁邊坐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衣角，靜靜等待鄭嚴明開口。

鄭嚴明也不廢話，看門見山拋出了一個問題，“你很怕我？”

“啊？沒、沒有啊。”要是趙云起不結巴，鄭嚴明也就信了。

“為什么怕我？”鄭嚴明看著趙云起，眼里滿是疑惑，“我剛才仔細回想了一下，你似乎只有在見到我的時候才會變得緊張局促。就像剛才，你明明躺在沙發里，可一看到我就突然站了起來。”

“我、我這是尊重你，畢竟你是哥哥啊。”趙云起弱弱地解釋道。

“不對，你這就是條件反射。”鄭嚴明當了這么多年刑訴律師，對心理學也多少有些研究，人在下意識做出的反應最能夠體現出內心真意。

以前是他沒注意，現在回想起來，趙云起在面對他時確實很不一樣。難道他真的那么可怕嗎？

“我……”趙云起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張了張口最終又沉默了。

鄭嚴明于是更困惑了，“老六，我們是兄弟，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還是在你心里根本沒把我當做一家人？”

“不是的！”趙云起慌忙搖頭，“我一直都把大家當做家人，從我成為慕容家的一份子，我就把你們當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那你為什么在面對我時總是緊張不安？這不像是跟家人相處時應有的情緒。”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趙云起苦惱的撓了撓頭，糾結了許久才又開口，“四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第一次見面？”鄭嚴明瞇起眼睛努力回想，卻沒有想起什么，只好搖頭，“抱歉，我記不太清了。”

趙云起就知道是這么一個結果，他眉頭微皺回憶起了那一段糟糕的過往，“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看守所里，那個時候你還不是律師，只是一個助理。”

在趙云起的提醒下，鄭嚴明終于想起很多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律師助理的時候，有一次跟著自己的師傅一起去會見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見到了還沒有成年的趙云起。

“四哥，如果當初不是你的堅持，我想我現在應該已經在某個地方發臭腐爛了。”趙云起低下頭輕笑一聲，“所以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敢去直視我的太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