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次看到她哭

小時候，他們見過。

她不記得了嗎？

“沒事，聊天而已，不用這么拘謹。”

洛紫曦倒是沒有多想，一邊看電視一邊眸光流轉看他一眼：“我小時候好像特別調皮，搗蛋吧！但也很自卑。”

說到這，她臉色黯然下來，笑容也漸漸黯淡無色。

“怎么回事？”白璟易蹙眉。

洛紫曦問他：“我的臉有一塊疤，你舅舅跟你提過嗎？”

一提到她臉上那一塊傷疤，就是他心中的抹不去的痛。

他眸色暗然，白璟易望著她，臉上情緒復雜起來：“提過，是他幫你治好了。”

洛紫曦澀然，抬手輕輕撫著臉上那已經消除疤痕的地方，“因為這一塊疤痕所有人當我是一個怪物，不跟我做朋友，他們經常嘲笑我丑，捉弄我。就連我的婚姻，我爸爸也要用命令的方式才能讓我嫁得出去，可別人卻一心想利用我騙得我爸爸的信任，霸占洛家的財產。”

一想到這一塊傷疤給她帶來的傷害，她心里像被刀子絞一樣。

這些年她承受了多少冷眼嘲諷，多少失望和痛苦。

動過幾次手術，不但沒有消除原有疤痕，還越來越明顯，甚至變得更猙獰，更恐怖。

萬幸的是遇到了蓋君琛，他真是一個了不起的醫生，竟然把她的臉治好了，甚至一點痕跡也沒有。

不知不覺，她對他說了這么多。

白璟易黑眸深邃，沉深得沒有一絲溫度，只因為她說的這一句話。

“那你還記得那一塊疤痕是怎么弄的嗎？”

這是一個關鍵點。

她還記得他嗎？

那一場意外？

洛紫曦搖頭，眼中一片茫然：“不記得了，什么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唯獨怎么把臉傷成那樣子真還沒有什么印象了。我問過爸爸，他說是我貪玩不小心摔跤劃傷的，所以我才說我很調皮，搗蛋呀？把自己一張臉毀成這樣。”

說到最后，她卻釋然一笑，那笑有些純真，沒有一絲責怪，怨恨。

可對于白璟易來說，這嫣嫣一笑，卻鋒利如劍，狠狠的刺痛著他的心。

她忘了他們的約定。

她忘記了他是誰？

“那你還記得小時候有沒有最印象深刻的事呀？”白璟易依然不死心，又冒昧的問了一句。

目光灼灼的凝著她，像在期待著什么。

洛紫曦眼睛盯著電視劇畫面，側頭看他一眼，訕然笑道：“最深刻的事就是臉上這一塊丑陋的疤，它呀，伴隨了我這么多年，給我的壓力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還好，現在一切都恢復風平浪靜了，你呢？小時候有什么特殊事發生嗎？”

問到他時，白璟易怔了怔，俊臉漠然而凝重了幾分，卻很快恢復一片淡雅的神情。

“我小時候遭遇過綁架，在最危險的時候是一個小女孩救了我。”白璟易沒有隱瞞，卻也沒有說得那么清楚，模棱兩可的說道。

一雙漆黑的眸子，幽然的凝著洛紫曦，思緒復雜萬千。

聽到綁架時，洛紫曦一臉驚愕，“沒想到你還經歷了這么驚險的事情，救你的小女孩怎么樣了？她還活著嗎？”

“或許還活著吧！”

“你一直在找她嗎？”聽到他故事后，知道他心里還藏著一個秘密時，洛紫曦心里頭突然覺得空蕩蕩的。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煩躁。

這么說來，他對救他的那個小女孩念念不忘。

因為說起這個事，他的眼神彌漫著濃濃的悲傷，渾身透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白璟易突然起身站了起來，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邁步朝外走了出去。

怎么了？

她問錯什么話了嗎？

明明是他先問的話題呀？

洛紫曦擰眉，看著他開門走了出去，那落寞的背影看起來是那么形影單只。

她納悶極了。

這家伙說話只說一半，莫名其妙。

難道是那個女孩子因為救他，死了嗎？

所以，一提到這個事他心里難過？

白璟易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給擁堵在胸口那里，喘氣都是痛的，出門的他一個人游走在曠蕩的小區路道上，腦子里不由浮現一些零碎的畫面來。在他十四歲那一年，被人綁架關在一間廢棄的酒廠里。

跟他一起被綁架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她比自己勇敢多了，沒哭沒鬧，還一直寬著心安慰著他。

“沉易哥哥，你別哭，有我陪著你，那些人不敢對我們怎么樣的。”

“你為什么不怕呢？他們都好兇。”

女孩勇敢的咧著嘴，笑容燦爛如星辰：“因為我們越怕，他們就會越欺負我們。放心吧！他們拿到錢就會放我們離開這里了。”

男孩抬手擦掉臉上眼淚，變得勇敢起來：“好，我不怕，我聽你的。”

不知過了多久。

他們都餓得頭昏眼花，滴水不沾的他們昏昏欲睡，他還生了病，女孩一直撫摸著他滾燙的額頭跟他說著話，記得她為了他跑去求綁匪，結果被毆打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都腫了，嘴角溢著血絲，溫熱的手指摸著他的臉，說著很多話。

“沉易哥哥，別睡好不好，你睡著了就沒有人跟我說話了，我會害怕的。”

后來，她哭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頭很沉，意識很繚亂，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炸裂了，口干舌燥，像要死了一樣。

而她的眼淚卻一滴一滴掉進他嘴里，是溫熱的，也咸咸的……

記憶零碎，也是沉痛的。

白璟易走著走著就停在一棵大樹下，手揚起一拳頭揮在樹干上，樹承受著重力搖晃著，樹葉飄落，而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就那樣蔓延開來。

手背翻開一片血肉，流出鮮紅的血珠，疼痛只會讓他更清醒，更清晰的記得那個永遠忘記不了記憶。

而她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白璟易……”

身后洛紫曦擔心的聲音驟然響起。

她擔心他，便跟了出來，沒想到他竟然去揍樹，那樹又沒惹他。

是心里承受的東西太多了嗎？

壓抑得他必須找個東西來釋放？

其實，她根本不了解這個男人，從頭到尾覺得他性格冷漠，孤獨，可也有溫柔，溫情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