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給慕家點顏色瞧瞧

葉老太回到堂屋后，將剛才在幺兒葉明翰那里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跟葉老爹說了。

葉老爹把纏好成條的煙絲放進筒嘴，劃了根火柴點燃煙絲，用力吸了一口，嘴巴呼氣，鼻子冒出兩條長長的煙霧。

水煙筒被他噴得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抽完最后一口后，拿根尖木棍把煙嘴的灰倒騰干凈。

煙癮一來，一根煙絲不夠，又接著拿來第二根，正想點燃時，被葉老太一手奪過來。

“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你兒子都沒人要了，現在又隨便找了個女人進門，你還有心情抽煙？”

“她真這么講？”

“那是，還一副不知羞恥的模樣，哪有姑娘家這樣子講話的咧，那趙大娘是被氣走的，我看那相親的姑娘也不可能再來了。”

前兒媳王紅梅剛走，老伴就忙著給幺兒介紹個老婆，給他暖床，葉老爹心里很是不滿。

現在聽老伴說慕小溪住進葉家了，還四處跟人說已經睡過了，這讓葉老爹的老臉往哪里擱？

葉老爹生于十九世紀初，還沒解放的時候，沒讀過什么書，人也傳統迂腐。

不說睡這個動詞，就是聽人講牽手啊戀愛啊之類的，葉老爹也覺得有辱門風。

“我不早跟你說了，讓你先別急，人王紅梅前腳剛走，你就給明翰找人，鄉里鄉親的還以為明翰跟慕廠長的女兒有一腿咧，才把王紅梅給逼走的！”

葉老太這么一聽，老伴說的實在是理，真不該急著去找，而且還是瞞著明翰的。

“這個慕小溪人長得是真俊，穿著一身花裙子跟個花姑娘似的，說話也輕浮得不成樣子。我看啊，要是明翰把她娶進門，也是守不住的，萬一又和前面那女人一樣，跟個萬元戶走了，咱們明翰可怎么辦呀？”

想到幺兒和那幾個孫子，葉老太又是一陣心酸，眼淚奪眶而出。

“能怎么辦？有辱門風的人不能進來，你去跟明翰說，寧可單過，也不能娶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進門。”

葉老爹轉頭看了眼墻上掛著的老祖宗畫像，慚愧地說：“列祖列宗啊，真是家門不幸，明翰的女人跟人跑了，是我老葉家第一個離婚的子孫。”

“當初慕家是怎么刁難我葉家的你忘了嗎？這事擱誰家姑娘都成，唯獨慕家慕建國的女兒不能成，誰成我跟誰急！”

葉老太布滿老繭的手把眼角的淚水擦干凈，旋即起身：“對，慕家對不住我們，這件事不會這樣就過去了，我去找萍萍和春花她們說說。”

葉老太生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老大葉明禮，娶了李萍萍，生了三個兒子。老二葉明志，娶了呂春花，生了三個女兒。葉明翰排第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閨女葉明希，剛嫁出去兩個月。

白天男人們都去地里干活了，葉老太找不到人傾訴心里堵得慌，就去找兩個兒媳說說。

呂春花正在李萍萍的屋里納鞋底，提前為冬天做準備。

南方冬天濕冷，男人經常下地里干活，能穿上一雙御寒的毛毛鞋，冬天腳就暖和了。

見到兒媳后，葉老太又開始念叨。

李萍萍聽了老太的話，臉倏地紅了。

“這慕小溪的臉真比我這鞋底還厚，姑娘家沒嫁人呢，就如此不守本分了。”

“可不是，大嫂，我看她是倒貼小叔來了。估計小叔也不會要她，小叔可喜歡紅梅咧！”

見呂春花把王紅梅的名字說出來，李萍萍白了她一眼，呂春花當即閉嘴，只顧收線。

呂春花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說的，往日她早看王紅梅不順眼了。

三兄弟中頭和尾都生了兒子有后了，葉老爹疼大兒子，葉老太疼小兒子，就她生三個女兒被一村人瞧不起。

農村人沒有香火就是不孝，等幾個女兒都嫁出去，她這一房就絕后了，可惜吃了多少水藥，她也沒懷上個兒子。

所以，呂春花有事沒事總會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讓兩個老的和其他兩兄弟不和，她好坐收漁利。

葉老太百思不得其解：“別說王紅梅了。你們說，明翰剛離婚瘸了腿，又帶著三孩子，這慕小溪人好看家里又有錢，她到底圖什么？”

“阿媽，咱家和慕小溪阿爸慕建國可有隔夜仇了啊，我們都沒少吃癟。慕建國這人你也知道，早前建廠的時候就坑了不少隊里的坡地，這會是不是派她女兒來坑咱家的地？”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萍萍的話給葉老太提了個醒。

呂春花侃侃而談：“新興村在山溝溝里，左右都是窮人，唯獨慕家例外。

慕建國開了個獸藥廠，工人雖不多，也就幾十號人，可人收入就比我們種田的高，平時也威風。

慕建國不得人心，去年在生產隊里建廠的時候就是用的腌臜手段，征了生產隊幾百畝坡地，又是種樹又是養魚養雞的才發跡起來的。”

葉老太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我說呢，春花你眼睛真利，咱家有幾十畝坡地靠近她慕家，慕小溪鐵定故意靠近咱家，爭地來了！”

呂春花點點頭，這樣分析確實就能看出慕小溪的真實想法了。

李萍萍“啊”地叫了一聲，被葉老太忽然尖叫嚇到，刺中了食指，幾滴鮮紅的血流出來。

“阿媽，這可萬萬使不得，不能給慕家征了去。”

“你們說說，咱們怎么辦才好。春花，你點子多，你好好想想。”

葉老太和李萍萍都像熱鍋上的螞蟻，拿不定主意。

尤其是李萍萍，她還在坡地上種有果樹：“這地要是被慕家盯上了，慕建國就會動用上面的關系把地征了，那不得虧死，我那些果樹還沒開始結果。”

“慌什么，這不還沒娶進門嗎？去跟小叔說，讓他把慕小溪趕走不就行了。更何況之前救慕小溪受傷，這慕家可是一分錢也沒賠啊，都已經是仇人了，哪能成為親家呢！是不是？”

呂春花的話當場給了葉老太和李萍萍一記定心丸，兩個人沒有了剛才的慌張，淡定了不少。

“對，不能就這么算了，慕家得賠錢。”

“阿媽，不給慕家點顏色瞧瞧，還以為我們葉家好欺負咧。可我家明禮還在慕建國手下干活呢，我去不方便。”

“不用大嫂你出面，我去跟小叔說說，趕她走就是。”

等手上那點活干完，呂春花把紗線繞成團，就主動請纓，由她去找葉明翰說，讓慕小溪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