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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太多遺憾

許驊迎著掌聲,再次走到臺上。

江明刻意嚷嚷了一聲:

“勇氣!勇氣!我要!”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看著這個絲毫不覺羞澀的胖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要什么勇氣!

小楊學妹噗嗤一笑。

笑他的憨傻,只是內心又覺得他有些莫名的可愛......

許驊把一切看在眼里,唯獨沒有發現那角落中陳瑾瑜的異樣:她低著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似乎在掩蓋著自己的慌張。

回到圓椅上,他沒有著急:

“我也喜歡民謠。”

開宗明義,他確實對這類曲目很感興趣,也在一段時間沉迷于此。

他繼續:

“有人說民謠很窮,窮到只剩一把吉他;

我說民謠很富,富到四海為家。”

下方的人有失神、有呆愣,這句話就像一支箭矢射中了他們的心間。特別是那位鴨舌帽歌手,他從大學開始就愛上了民謠。和許許多多窮學生一樣,打工的錢花給了理想——他的是一把吉他。

從祖國的南方一路北上,最終定居在了江州。

他露宿過街頭,如今成為了一名酒吧駐唱。這里的工資不算高,卻給他帶來了一群有這相同愛好的朋友!

所以他深刻地知道,許驊這句話的內涵。

“剛剛那首歌,叫《理想三旬》。一旬敗給年少輕狂的理想;二旬敗給青澀無知的愛情;三旬敗給滄桑寂寥的現實。”

許驊也不過多解釋,結束了煽情:

“現在這一首,叫《安河橋》。”

他再次撥動琴弦。

可惜的是,現在既無鼓,又無馬頭琴,沒辦法復刻那最為經典的前奏和中段。

但無妨,《安河橋》本身就是一首經典不過的民謠。

他用敲擊吉他的護板來代替鼓聲。

現場的人無不眼前一亮。

接著是吉他聲響起。

第38秒。

他開口:

“讓我在看你一眼,從南到北。”

許驊的嗓音變得有些沙啞、厚重,他想要刻意還原經典。他的目光隨著歌詞所唱而飄忽不定,最后定格在角落中的陳瑾瑜身上。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此時,陳瑾瑜終于被那炙熱的目光所吸引。她放下手機,安撫心不在焉的情緒,同時又被歌詞所吸引。——似乎一切的美好,都是發生在夏天。可隨著他們的結束,所有的都已逝去,亦如即將落幕的青春......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因為這首歌本身表達的情感就比較復雜。

它和《理想三旬》是完全不一樣的立足。如果是《理想三旬》就是圍繞歌詞中“理想”二字進行拓展,那《安河橋》就像一團糅雜的面團。可在模棱兩可中,沒有人不被打動!

一份追憶,一份無奈,抑或是一點失落與感傷,這種懷舊的情緒能引起聽者的情感共鳴。

許驊在演唱時,夾雜著嘆息,更是將那低落的情緒演繹得傳神。

他本來就不算一個成功者,哪怕前世的事業有所成就,可失去的東西遠不是那些金錢能夠等價交換的!而他的青春中,最大的遺憾,莫過于與陳瑾瑜沒能走到最后。

“讓我再嘗一口,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開,不會太久。”

有人喝了一口悶酒。

有人望著酒杯發愁......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樣回不來。”

“我已不會再對誰,滿懷期待”

這一處詞,最為貼切許驊,也最能觸動陳瑾瑜的心!

因為在這個世界里,是許驊的原創,所以陳瑾瑜自然而然地把歌詞與他們之間的感情聯系起來!一幕幕回憶、一聲聲歡笑在她腦海中浮現,卻又在轉瞬間淪為泡影。

她呆呆地看著臺上的許驊,唱出的歌如一把尖刀刺向她的心臟。

回不來的人,是她陳瑾瑜;

回不去的時間,是那些美好的夏天。

‘何止是你不會對誰滿懷期待,我又能期待將來誰會出現在我的世界呢’——她內心想到,似乎就是在與許驊隔空對話。

“我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

所以,你好、再見。”

一段關系從“你好”開始;從“再見”結束。恰好回應了陳瑾瑜的心聲,干脆利落。

既然已經成了遺憾,那么就一別兩寬把......

3分多鐘的閹割版《安河橋》結束,換來的是所有人發自內心的激烈掌聲。

有人落淚、有人安慰。

江明此時已經摟住了身旁的小楊學妹,輕撫著她的背。雯雯則縮在了角落,將兩只腳蜷縮在身前,將手箍在膝蓋上,盯著許驊,默不作聲。

氣氛由高峰落入低谷。

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來責怪此時的許驊,就連一旁倚靠在吧臺的董大哥也只是嘆息一聲。他眼中飽含對人才的渴望,但又有了擔憂。

在《理想三旬》結束,他看到的是一個熱愛民謠的年輕人;而當《安河橋》唱完,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天才歌手!

不僅是作詞作曲上表現出的專業性,還有對于生活的感觸。這種歌詞,哪怕他一個奔三的老哥哥都寫不出來,甚至他旁邊那位三十五歲、游歷南北的民謠歌手都捉襟見肘!

這世界上的一些人,他們生來就能更真切地感受生活。

加上與生俱來的才華、天賦,便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這種人,他拿什么來留住呢?

當下的民謠界,不是沒有大咖。

但真正出圈的,真正讓大眾留下印象的,不過一手之數。大部分都還是和這個三十多的男人一樣,畫地為牢。不是自愿固步自封,而是沒有契機和能力去一朝成名!

下了臺的許驊,被幾位男士敬了酒。

過程中,只有玻璃碰撞和杯酒翻涌的聲音,因為大家都無言再去說祝賀、贊美的話。

坐在常旭旁邊的陶敏敏突然站起身,剛想叫住落座的許驊,就被常旭和陳瑾瑜一同拉到了座位上。陳瑾瑜哪能不知道這個有些神經質的閨蜜是什么想法,所以還刻意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嗯嗯。”

陶敏敏眼神哀求,陳瑾瑜恐嚇了一番才放手。

“你干嘛呀!陳瑾瑜,我這是幫你挽回愛情啊!這么好的一個男生,你真舍得就這么放了?”

她也是一著急,說話就嘴快的女生。這一番話不僅讓陳瑾瑜不知怎么面對,就連一旁的常旭也面色灰暗。

陳瑾瑜無奈道:

“哪有你這么神經的啊!剛剛看你站起來,就知道你要喊住別人。但你看看這里的人這么多,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今天遇見他,只是巧合;他的歌,也不一定就是唱給我聽的!我和他沒可能的。”

越說,她的聲音卻越小。

甚至后續都被她給忽略了:他是個普通人,我卻要進娛樂圈,是我沒有能力和資格再去愛他了!

接著,常旭也做起了老好人:

“敏敏,今天純屬巧合!人家瑾瑜已經決定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多管了!你看,今天都這么晚了,要不咱們也回去吧!”

他眼中透露的貪婪,不再掩飾。只是陶敏敏哪能不知道這個學弟的心思呢,于是裝做生氣道:

“哼,你和瑾瑜有多熟嘛?還一口一個瑾瑜,弄得好像你比我還了解一樣!回去?還回哪去啊!學校這個時候早就關門了!”

見她有些吃醋,常旭也只好討好的哄著。今天晚上的目標,本來是那位風華絕代的陳瑾瑜,但被許驊擺了這一道,估計希望渺茫。但這志在必得的陶敏敏,他無論如何是不能放過的!

可兩人也都不是傻白甜,陶敏敏變本加厲道:“都是你,你看,人家都走了!我都要被你氣死了!哼!”

她看著常旭吃癟的樣子,話鋒一轉,變得溫和:“今天晚上我和瑾瑜已經開好了房間。就不勞煩你常大少爺啦!”

一番拉扯,終究是陶敏敏獲勝。

她注意到常旭由震驚到制怒,也不吝嗇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畢竟是長期飯票,雖然知道人家是披著羊皮的狼,但她陶敏敏的道行未必低他!

如此,不僅天上的天鵝沒打找,就連到嘴的鴨子也飛走了。

可欲擒故縱之下,他常旭就是有怒也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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