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嫁給你，不要彩禮

“媽，真不送她去醫院啊？”十九歲的杜薇薇在廚房里小聲同她媽說話，“她這樣下去會不會燒傻？”

蘇美鳳掀開灶臺上的砂鍋蓋子聞了聞，用勺子舀了一勺雞湯到小碗里遞給杜薇薇，“快嘗嘗咸淡兒，這可是我為了給你補身體專門去換的老母雞。”

“媽！問你話呢！”

“聽見了，我又不聾！”蘇美鳳不在意地說道，“她被人堵在巷子里，誰知道發生了啥？與其讓她丟我們家臉，還不如讓她傻了呢！再說了，她傻了多好，省得以后擋你的路。”

“可是……”杜薇薇跑到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見她爸還沒回來，立刻轉身過去繼續同她媽說悄悄話，“媽你不是說讓杜敏如去給陳家那個病秧子沖喜？她要是傻了，爸讓我去咋辦？”

她爸杜剛可是個見錢眼開的。

陳家兒子陳鑫身體不好算什么，陳家有錢吶！

他一聽說陳家有沖喜的想法，第一時間就把腦筋動到自家女兒身上。

在外人看來，杜家兩口子仁義，對寄養在他們家的杜薇薇比對親生女兒杜敏如還好。

這倆孩子同歲，都是十九，剛高考完。

杜敏如就是去學校取錄取通知書那天，被人堵在巷子里。

沒人看到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她被杜薇薇發現的時候，衣衫不整地躺在巷子里。

回家之后無論誰問她話，她都傻了一樣不開口。

杜爸爸一氣之下拿掃帚揍了人，當夜杜敏如就發起了高燒。

“你都考上大學了，你爸咋可能讓你嫁人？再說了，當初那家人逃難把孩子交給我們，可是約定日后要來接孩子的。”蘇美鳳眼中閃過精明，“陳家的錢是眼巴前的，可那家人的錢卻是將來的。”

“可姐考上了，再說陳家能愿意要個傻子？”

“她考上了？錄取通知書呢？沒有通知書叫個屁考上了，你問大學要不要她？”

“通知書不是……”

“你倆在廚房叨叨啥呢？趕緊整點兒好酒好菜，晚上陳家人要過來吃飯。”杜爸爸杜剛背著手走進來。

蘇美鳳一喜，“真的？”

杜爸爸點頭，“趁著敏如名聲還沒壞，趕緊把人嫁了。”

到時候不但省下讀大學的錢，還能賺一筆彩禮。

晚上，陳家人帶著陳鑫登門。

杜敏如就挑著這個時間從床上爬起來，扶著墻走了出來。

“敏如？你在家啊！”陳媽媽看了一眼杜家兩口子，搞不明白這個去同學家的杜敏如怎么從里屋出來了。

杜薇薇一拍腦門，“怨我怨我。我姐回來說有些不舒服就進屋睡下了，我光忙著在廚房幫忙，就給忘了。”

蘇美鳳站起來，從一邊拿了個板凳過來，慈愛地朝杜敏如招手，“讓你睡覺別開風扇你不聽，不舒服了吧？快過來喝點兒熱湯，發發汗就沒事了。”

杜敏如沒有動，只是眷戀地看著坐在陳媽媽身邊面色蠟黃的陳鑫。

一時間，院子陷入尷尬。

杜敏如開口打破沉默，“陳鑫，我想和你聊聊，能進來坐坐嗎？”

陳鑫一愣，隨即站了起來。

蘇美鳳察覺不好，想要說些什么，卻聽陳媽媽開口：“結婚過日子是他們年輕人的事，聊聊好，彼此了解了解。”

她轉頭看向杜家兩口子，笑著道：“咱們再撮合也得他們自己愿意，你們說是吧？”

杜爸爸眼中閃過陰狠，卻也只能點頭，“陳大姐說得對，吃菜，咱們先吃菜。”

杜敏如推開門，默默地看著陳鑫進屋。

屋子很小，只有一張小床。

陳鑫沒有坐到床上，而是腰桿挺直地站在靠墻的位置。

杜敏如打開燈，又把窗簾拉開，讓坐在院子吃飯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在做什么。

陳鑫耐心很好，雖然面色冷淡，卻也沒有催促。

看著他西裝褲包裹著的筆直雙腿，再想到二十年后那空蕩蕩的褲管，杜敏如一張嘴，就覺得嗓子酸痛無比。

她捂著嘴平靜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陳鑫，我知道你為什么來烏木鎮住。你不娶個鎮上的姑娘沖喜，老宅那兒就不會讓你和阿姨回去。”

陳鑫瞇起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穿著藍襯衫黑褲子的文靜姑娘，“你說什么？”

杜敏如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我是無意間聽到的，聽到阿姨和一個開黑色轎車的男人說話。”

陳鑫的手插在褲兜里，沒有開口。

上輩子因為她生病，陳媽媽以為她裝病不樂意，這婚事就沒成。

可兜兜轉轉五年，他們在燕京相遇，到底走在一起。

她現在不過是把一切提前，不浪費他們彼此的時間。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生孩子。

這一次她一定會守護好寶兒和小乖，杜敏如心里暗暗發誓。

沒期待他立刻答復，杜敏如繼續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我的事，可我還是想解釋一下。昨天在巷子里什么都沒有發生，我只是被搶了錄取通知書，衣服破了是因為……”

“我知道，我看到了。”陳鑫昨天去郵局寄信，剛好路過巷子把那可笑的一幕看在眼里。

他沒有上前的原因是因為搶杜敏如書包的人就是她爸爸。

“那你一定知道做這一切的人是誰。”杜敏如松了一口氣，坦誠道：“你想離開烏木鎮，而我想離開這個家。我嫁給你，不是只想利用你，我是……”

她要怎么對他說愛，在第一次面對面說話的現在。

杜敏如咬了咬下唇，“我是覺得我們同病相憐，能夠理解對方。婚姻中，愛重要，理解也重要。只要兩個人心往一塊兒去，日子總是能過好的。如果你愿意，我們明天就可以結婚。”

陳鑫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既堅強又脆弱，處處充滿矛盾的姑娘，在她不安到極點之前終于開口：“明白，不行。”

杜敏如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陳鑫道：“明天我讓我媽過來先談彩禮。”

“真的？”

陳鑫點頭。

杜敏如抬手捂住眼睛，腿軟地坐到床邊。

“我爸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到時候你就讓阿姨拿昨天巷子里的事情說事兒。面子沒里子重要，對不對？我們家的東西，憑什么給那個敗類？”

陳鑫嘴角微微勾起，“笨就少動腦，安心等著。”

杜敏如不死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彩禮什么的，能不給就不給。”

陳鑫：“……好。”這個姑娘和外面說的很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