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嫌疑人

李照白面不改色地打完針。

程月見用紗布在針眼處按了一會兒，把醫療垃圾塞進袖子里，便坐在床邊觀察他的臉色。

要是他心悸呼吸困難的癥狀是因過敏而起，那就是說砒霜之毒解的及時，并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大的傷害。

但沒有得到確切的結論之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得好好看著他。

李照白的眉宇動了動，不是說過一次只能看一眼，她怎么又在盯著他了？

被這么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注視，他有些受不了。

李照白輕咳一聲，“外面的情況現在怎么樣？”

程月見回過神，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天都黑了，“我不知道，皇上只是派人把我們送到了這兒，外面還有帶刀侍衛守著，外面的人進不來，我也出不去。”

李照白一聽外面有侍衛把守，眸色微變，“離開舫船時，我迷糊間聽到有人死了，是誰？”

“就是負責為我們斟酒的那個宮女，我讓她幫忙拿鹽水，她上岸之后自殺了。”程月見在此之前腦海中想的大部分是李照白身上的毒，此刻聽他這么一提，回想起整件事情，不由又說：“毒就是她下的，她一死，死無對證。皇上現在把我們困在這里，是不是認為是我們指使的她？”

李照白點了點頭，毒酒在他手里，他的嫌疑自然最大，他本以為程月見告訴他酒中有毒是因為她知道些什么亦或是發現了什么，現在曉知她只是意外發現酒中有毒，這個虧，他只能自己咽下去。

程月見忽然又開口：“我告訴你酒中有毒，你怎么自己喝了？要是你死了，我一個人豈不是百口莫辯？”

李照白沉了口氣，“我不喝，難道給皇上喝？還是直接告訴大家酒里有毒？那樣的話，我們倆現在就不是被關在麟德殿，而是詔獄。”

程月見不解，“至于嗎？你是皇上的親兒子，你怎么會害她？她也不會把你送進監獄吧。”

李照白看著程月見，輕笑了一聲，她到底還是天真些。

他淡聲說：“我的確不會害我的母親，可是別的人不會相信。如果我無法洗去自己的嫌疑，恐怕到最后還真的難逃牢獄之災。”

程月見也知道，皇家與普通百姓家不同，但始終覺得不會那么嚴重，她樂觀道：“只要我們找到真兇就可以了。我才來，對你們這里不熟，你心里有沒有什么嫌疑人？”

李照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月見眼皮一跳，站起身來，“是我救的你，也是我提醒的你，你不會懷疑我吧？再說了，我們倆是夫妻關系，就是坐一條船的，我害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李照白緩緩道：“現在看來，你的確不會害我，可是難料你被程元淮利用。他一向維護皇上，傾向陳氏，打壓我們李氏族人，他與我的關系并不好，卻求皇上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程月見雖然沒見過這個世界的爹，但到底是她名義上的爹，要是程元淮出了事，她也得倒霉。

她說：“凡事得講證據，我們倆在這兒瞎猜沒用，要是能出去打聽一下情況就好了。”

的確得出去，李照白思索一下道：“告訴外面的人，說本王醒了。”

程月見會意，起身出去，告訴侍衛李照白醒了。

紫宸殿中，晚膳已經熱了三四次，女皇仍未動一筷子。

她靠在龍榻上，依舊是白日里那件紅色石榴裙，妝發未改，但氣色已不如白日颯爽美麗，臉色蒼白，仿佛忽然老了幾歲。

侍衛來報睿親王醒了，太醫已經過去請脈。

桑枝打發走通報的太監，輕步上前，低聲說：“皇上，七王爺醒了，您要去看看么？”

猶如雕塑的女皇聽見這話，慢慢轉頭，一雙鳳眸淡睨著桑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沒說，搖了搖頭。

桑枝不忍，又說：“您一個人在這兒傷心，不如去看看王爺，親口問問他是怎么知道酒里有毒的。”

女皇又是搖頭，一手撐起后腦，望著桌子上搖曳的燭火，低沉道：“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終歸是他事先知道，我權當他是被人蒙蔽，可是他終究讓我失望了。”

桑枝說：“王爺還是顧念母子親情，寧愿自己喝下毒酒，也沒有把酒遞給您。”

“現在不是救過來了？他若不喝，他現在還能好好地躺在麟德殿？”

桑枝心中一驚，有些害怕，不敢再多嘴。

女皇抬眼看了看桑枝，問道：“太子呢？”

桑枝答：“太子殿下一直在外頭侯著，想為七王爺求情，他說七王爺一定是被陷害的。”

紫宸殿外，李照哲跪了一天身子已經搖搖欲墜，要不是旁邊的小太監扶著恐怕他早已經堅持不下去。

夜幕之中，喬若雪步履匆匆走了過來，“殿下，走吧，不要再跪著了。”

李照哲看了她一眼，“你就不為老七擔心？”

喬若雪的眼睛縮了縮，垂首道：“擔心也是沒用的，臣妾更加不愿意看到您再出事。”說完，她支走小太監，小聲說：“睿王爺已經醒了，皇上這邊沒有任何表示，您應該明白皇上生氣了，您再這么下去不就是逼她老人家么？”

李照哲甩手擋開喬若雪，聲音之中有些悲涼，“我也沒有辦法，如今我只剩下老七這一個兄弟還好好的，如果老七再出事，我這個太子當的也沒有什么意思。”

喬若雪眼里有些無奈，左右看了看，語速加快道：“再沒意思你到底還是太子，難道你非要觸怒母親，讓二哥從冷宮里面出來再做太子，你進去，就有意思了？”

李照哲凄然一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子之位還給二哥又何妨……”他說著說著，忽然醒過神來，臉色一變揪住喬若雪的袖子，“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出自二哥之手？”

喬若雪只是看著李照哲，不置可否。

李照哲一下子站起身來，因為跪的太久腿麻，踉蹌一下，幸而被喬若雪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一站定，他便凜聲問：“你聽誰說的？”

喬若雪搖頭，“我沒有聽誰說，是我派秋嬋去廷尉打探消息，她聽說的，估計也是有人瞎猜的，可這不就是猜到了皇上心里么？我只是擔心你，別因為一時意氣，沒救成睿王爺，再把自己折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