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要我夠直

“色盲嘛，”賀嬈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松一點，但她要是面前有個鏡子，就知道自己如今這副比陸子言好不到哪里去的臉色，無論做出什么輕松的神色，都沒什么說服力。

“可以理解的。”賀嬈看到床頭柜上放了杯水，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陸子言靜靜的看著她。

他不愛說話，但看人的眼光極準。

賀嬈只知道他用人手段很毒，卻不知道陸子言洞察人心的能力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

最開始盯上賀嬈的并不是沈遇，而是陸子言。

但當時在賀家的賀嬈對于陸子言而言只是一個有些奇怪的美人，盡管比其他人多了幾分顏色，陸子言也沒法對她逆來順受的性格以及陰晴不定的脾氣產生好感，何況她和賀維川有那樣的關系。

雖然陸子言不會遷怒，但并不代表他能完全無視賀嬈與賀家的關系。

賀嬈被送到醫院，是他叫人打的120。

即便他對賀嬈沒有好感，甚至有排斥和厭惡，不過這些情緒不足以讓他看著一個女孩死在自己面前。

不過那些血把沈遇刺激出來了他是沒想到的。

沈遇繼承了年幼的陸子言的夢想，做了醫生，盡管這個毛病讓他吃盡苦頭，但陸家有錢開私人醫院，而沈遇的醫術只要不觸及盲區，也算精湛。

他親自給賀嬈醫治，而且心血來潮，調出了當天路上的監控，看清楚那輛車里面發生的一切。

當他在監控室，看著屏幕上車中賀嬈的掙扎和笑容，四下無人時，沈遇忽然說：“你看，像不像我們？”

他在和陸子言說話。

因為主人格的壓制，陸子言能夠感受到沈遇的很多言行，但沈遇無法感知陸子言的舉動。

而陸子言察覺他此刻的念頭，只覺瘋狂。

沈遇著手讓人建別墅的時候，賀嬈的身體才恢復到一半。

陸子言當時也是這樣在自己的身體里靜靜的看著她，與以前的賀嬈完全不一樣，她的眼里都是光芒，瘦的有些脫形的小臉總是掛著笑，很好看。

她要是胖一點，會更好看。

但沈遇是個瘋子，陸子言不是。

他一直這么想。

不過這一刻，賀嬈故作輕松的與他說出“可以理解的”這句話時，陸子言忽然感覺到錐心的疼。

她理解的不是陸子言，是沈遇。

他忽然也想當個瘋子了。

所有的渴望如同藤蔓將他裹得近乎窒息，為了壓迫幾欲撕裂身體般的欲望，陸子言抬起手，開始劇烈的咳嗽。

他的身體不好，并非是假象。

陸子言勉強站起身，他周圍一直有人暗中跟著，但無論身體如何勉強，賀嬈從未看他叫人攙扶。

看他走了，賀嬈松了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很快有人敲門，賀嬈耐著性子讓他們進來。

是陸子言安排的醫生和護士。

賀嬈被搶按著輸液，含著體溫計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活了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這么脆弱。

“老娘當年頂著高燒偷了R國國廟神像的時候，也沒有用這些，還不是活下來了。”

三八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覺宿主你腦子不太好。”

賀嬈：“？”

體溫三十八度八，醫生都佩服她這個溫度了，還想著出去浪。

“賀小姐需要休息，輸完這瓶液，睡一覺。”

賀嬈其實真的沒什么精神了，聽到這句話，還是彎了彎眼睛：“謝謝。”

她對醫護工作者永遠有著最好的耐心。

她這笑太晃眼，別說男醫生，就連女護士都心神恍惚了一瞬間。

陸家閣樓，陸子言和陸從明對坐，陸子言一直看著手中的手機。

“很可愛吧。”

看到兒子凝注的目光，陸從明忽然問了一句。

陸子言回過神來，沒有關閉手機上的畫面，蜷起手指蓋住上面的一角：“父親想說什么？”

“既然喜歡，就和小姑娘說清楚，我看她什么都不懂。”陸從明其實想說的是就兒子你這三棍子打不出一狗來的德行，你就算是個天仙，恐怕人也不愛搭理你，得主動起來啊！

“父親以為，我是你？”

陸從明一時間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直到退燒的賀嬈跑出來找東西吃，跟他打招呼，陸從明想到這句話，大概想到了什么，“丫頭，之前和你說的，依舊有效。”

賀嬈找到了冰箱里的冰可樂，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噴出去。

不是，大叔你是不是有點過度銷售兒子的嫌疑？

“您跟我說這個，問過陸子言嗎？”

她知道對方因為能看到自己的顏色，所以估摸著有點不單純的占有欲在，但這種占有欲其實可以有很多種的，比如對寵物和喜愛的東西都會有，是不是要搭伙過日子的那種，就有待商酌了。

當然，主要原因是陸子言成天不是讓她學這個，就是讓她練那個，賀嬈恨不能叫他一聲爹，所以即便是沈遇和陸從明明示暗示，她都相信不來。

你說沈遇對她有那種感覺，賀嬈估摸著還會信幾分，陸子言……

他還是當個爸爸比較好。

陸從明嘆了口氣。

他這把年紀了，不僅要為自己的情債操心，還要為兒子的情事擔憂，他容易嗎？

“他知道。”

兒子沒出息，當爹的少不得要操心，陸從明肯定無比：“只要你點頭，你就是我們陸家的恩人。”

賀嬈這下是真的沒有繃住，可樂潑了自己一身，但她依舊沒信。

侍者帶她去換衣服路上，賀嬈遇到陸家其他人，他們都或多或少朝她問好示意，態度親近中透著恭敬。

賀嬈情不自禁覺著，她如果是小言文中的女主角，這個待遇簡直比爽文女主還要爽，不用打臉不用逆襲不用威懾，男主身邊誰都對你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簡直無（天）聊（下）透（無）頂（敵）！

可她不是。

賀嬈按下因為意氣風發差點得瑟起來的腳，誰的問好她都小心回敬了。

陸家的人看著，更覺這女子的儀態容貌無可挑剔，再加上陸子言那樣精心的教養，她未來的成就也不可限量。

對于陸家來說，陸子言的夫人不需要門當戶對來錦上添花，只要他自己喜歡就可以。

當然，陸子言的眼光他們也有謎之信任就是了。

不得不說，經過陸家老宅這兩天，賀嬈現在看陸爸爸，不是，看陸子言的目光都帶了些敬而遠之。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賀嬈問他。

“明天中午。”

不能今天走？

“你身體還不舒服？”

陸子言閉上眼，側臉對著她，沒回答她的話。

賀嬈：“……”又不吱聲了，真煩。

真的，這就是那些人眼中陸子言中意她？

一個二個的，眼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