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荷花宴（3）

寧桃桃和謝陽也是分開坐的，一進門謝陽便被人圍擁著帶去了男子那邊的席位，寧桃桃則帶著兩個妹妹自行選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謝靈兒和侍郎家的女兒李妍玩的親密，環(huán)顧全場也沒見到熟悉的身影，只看見她的姐姐在溪邊與人言笑晏晏，想來應該是被束在家中不準出來，畢竟像今天這樣的場合，來的大多是家中的嫡女。

再看向男子那邊，她的殘廢大哥坐在輪椅上，時不時就有人端著茶來敬，謝靈兒心里不忿，謝陽殘廢了卻還有這么多人來巴結(jié)，明明小時候蠢笨常常被先生責罰，什么都比不上她三哥謝書，成了個殘廢卻還有人上趕著巴結(jié)，不就是因為他是嫡子嗎？可憐她三哥文采斐然卻只能背井離鄉(xiāng)去做個小官。

男子那邊傳出一陣哄笑聲，原來是一身穿暗紅色纏枝蓮花袍子的少年投出去的十支箭有八支都七扭八歪的掉在竹筒外邊，惹得人們一陣發(fā)現(xiàn)，寧桃桃看過去，是段府三房家的段盛，謝陽的堂哥，成親那天還想來鬧洞房。

段盛也不惱，接過酒來一仰而盡。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段家當家的是三朝元老，先皇和皇帝都在段老爺手底下學過武功，按常理來說，他也該從小學武進軍營的，奈何他從小插科打諢，喜好花天酒地，連馬都騎不上去。

“這擺的太遠了！你們說不定還不如我呢！要是擺五米，我高低中個七八箭啊！”

一杯杯酒下肚，段盛臉色坨紅，嘴里還不服氣，偏要別人來比劃比劃，在場的都是些年輕人，那里禁得住激將法，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謝陽安靜的坐在那里看他們嬉笑，就像個蟄伏的猛獸仔細的藏住自己的利爪。

“裴先生來試試！”

裴安歌是學堂的書數(shù)先生，謝和澤不會算數(shù)沒少被他打手心，一見到他見犯怵，早就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在一眾勛貴之中，裴安歌顯得格外單薄，但他才華了得，曾被圣上親口稱譽，是圣上太子時期的帷幕之一，因而雖然家世并不顯赫，在京城中也是深得人尊敬。

投壺是文人雅士宴飲時常玩的，裴安歌自然也是會的，盛情難卻，他也投中六箭，人們又開始取笑只中了兩箭的段盛。

“段公子，你是真不行啊！”

“人一個書生，都比你多四箭！”

“就是就是！”

“不不不，是裴某運氣罷了。”裴安歌趕緊解釋，他比在場的男子都年長幾歲，自然不希望自己成為矛頭。

段盛可不依了，當眾被下了面子，非要再來一次，“信不信二十米外我能中八箭！”

說完，便強硬的吩咐一旁的仆從把竹筒擺到二十米開外，已經(jīng)快臨近女宴的邊緣的，有人擔心傷到人，忙勸說算了，有的則唯恐天下不亂，十米都中不了，還二十米呢！

坐在邊緣的幾名女郎忙起身躲開，站到到一旁去看熱鬧，唯有一黑色游勾散花裙的女子，不聞旁事，架了畫架臨摹眼前嬌艷的荷花。

女子是內(nèi)閣龍學士家的女兒龍婉，這是她第二次赴宴，生性清雅，瞧不起京城的紈绔子弟們，因而每次都是尋個角落自己磋磨時間。

龍婉畫了良久，幾簇花已然躍然紙上，她沾了紅墨，點綴這花瓣尖，卻突然被一陣驚呼喚醒，腦后感覺到一股凌厲的勁風襲來，她懵懂的轉(zhuǎn)過來看，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睜大，鋒利的竹箭徑直射向她的瞳孔！她被嚇的當場愣住，身邊著急的聲音仿佛越來越遠，就這么直直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利剪，渾身無力，畫筆從手中脫落，在紙上劃了濃墨的一筆。

寧桃桃隨著這邊的動靜看過來，她身邊就只有寧依，早不見謝靈兒的身影，見狀她也是嚇得忙用手帕擋住嘴驚呼一聲，庶妹膽更是膽小，看也不敢看。

空氣在這一刻停止，龍婉閉上了眼絕望的等待劇痛，短暫的十多年記憶如同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隱約聽到清脆的鐵騎相撞的聲音。

赴宴前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結(jié)識幾家公子，好為家族聯(lián)姻做貢獻，她不愿意，也沒辦法反抗，只能獨自坐在角落躲著人群，可上天依舊不愿放過她。

這一箭下來，她會死嗎？若是死不了，也要破相，還不如死了好。

“謝小將軍！”

“幸好有謝小將軍在！”

“小姐，你沒事吧！”

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未到，反倒是差點被自家的丫鬟步丹撲倒，龍婉懵懂的睜開眼，步丹抱著她，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眼淚刷刷的流。幾家小姐也連忙過來安撫她，撫著胸口一陣后怕。

“天吶，幸好沒事。”

“我……”

“這位小姐，你還好嗎？你受累了！都怪我！”

龍婉沒反應過來，依舊茫然的看著朝她圍過來的少女們，段家公子也是狼狽的跑過來給她道歉，臉上早就不見了先前的傲氣，只剩下愧疚。

“我沒事…”龍婉緩慢的站起來，她被嚇得腿軟，還好有步丹撐著她，論段家的地位，哪里輪得到讓她坐著接受段公子道歉。

段盛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好話，取下自己腰間的玉佩增給她，還說改日要登門上府好好賠個禮，周圍的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圍著她，龍婉這才知道，原來是將軍府的謝小將軍另取了一箭將那支射向她的箭撞開，救她于生死之間。

龍婉看著那俊秀的男子推著輪椅走到女宴的一角，那兒有兩位靈巧的少女，其中一個未等他靠近便撲進他的懷里，被嚇到的女子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著，他則半環(huán)著懷里的人，俯下頭在她耳旁喃喃，這些舉動實在有些孟浪，一旁年紀較小的少女羞的拿帕子蓋住了眼。

“不愧是謝小將軍，若是我都要愛上他了！”

不知是誰家的小姐說出這么句話，其他的小姐聽到心里也都暗暗贊同，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卻忽視了美人也難以忘懷英雄。龍婉看著謝陽帶走了那名女子，他們的雙袖挨得很近，袍子寬大，不知是否親昵的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