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澈安排完又轉頭看向小王爺小聲囑咐著:“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都當了,你多帶點銀子,聽說今晚有夜市。”
“剛剛你用劍換這塊白玉的時候怎么沒說讓我帶銀子?還有你怎么知道有夜市?”
“塞外的風俗,每個月都會有這么一天開市...”
雖然離得遠,可閆言還是聽到了。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閆言嘆了口氣,這種日子應該就要到頭了吧?希望不會讓她等太久,再跟這些人待下去,她都要變得不正常了...
“沒想到這塞外夜市竟然也這般熱鬧。”
夏云澈負手跟在小王爺身后,看著眼前的人東摸摸西看看,想必隴央紀也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你常年戍守邊疆竟然不知道?”隴央紀說著拿起一張面具,放在自己的臉上比劃了一下。
“你看這個怎么樣?像不像你當初爭奪武林盟主之位時候帶著的那個?”
“我那時...衍乙小心!”話還沒說完夏云澈突然話鋒一轉。
小王爺感受到了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過去,那一瞬間他在夏云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光亮。
緊接著便聽到了暗器碰撞的聲音,街道上的小販亂作一團,沒一會的功夫留下滿地狼藉,便都消失不見。
“走!”
夏云澈捂著肩膀,小王爺這才發現他肩膀上中了飛鏢,血已經從她的指縫之間不住的向外涌。
“我還可以!去找李成亖...”
由于剛剛的偷襲發生的太快,夏云澈一時間也不好鑒定是什么人,憑感覺,這肩上的飛鏢應該是淬了毒的,中鏢之后整個人都軟麻麻的。
不然這點小傷,那些人根本不是的對手。她能感覺得到自己身體已經不再受控制,大腦也開始不聽使喚。
“本之...本之?本之!”
隴央紀滿頭大汗從榻上坐了起來,看著身邊空無一物的床榻,拿起床邊已經準備好的披風披在了身上。
不遠處的炭火燒的噼里啪啦作響,再一抬頭,便看到夏云澈盤腿坐在回廊上運氣的情景,雪花還會時不時的飄落到她的肩頭。
小王爺挽起頭發,順手將桌子上的玉簪拿起,插了進去。
見這情景隴央紀才從夢中脫離出來,一個飛身撲在了夏云澈的身上,雙手死死的摟著她,生怕懷中的人飛了一般。
“又做夢了?”
夏云澈伸手在小王爺的臉上抹了一下,自然是能感受到他臉上的那層薄汗。
“許是年紀大了,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還好你沒事。”
隴央紀說著滑了下來,直接騎在夏云澈的懷中,面對面看著她的這位好盟主。
越看越覺得這幾年夏云澈長的越發的嬌俏,皮膚也白了很多。總的來說更養眼了些。
“山間下雪,外面有些涼,你不再睡一會?”
夏云澈伸手拽過不遠處的裘衣,將懷中的王爺裹起,就留個眼睛在外面可可愛愛。
“沒你,我睡不著。”
夏云澈低頭看著小王爺,經歷過幾年前塞外那次差點要了她性命的飛鏢,醒來之后這小王爺就像一個狗皮膏藥一樣。
“我們來這蜀地也有兩年了吧?打算一只呆在這里?”
“明天剛好兩年整。闖了那么大的禍,好不容易保你一條性命,在這里代罪做人,小皇侄不召喚我也不敢回去。”
小王爺在夏云澈的懷中蹭了蹭,隨后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這兩年他時不時的就會從夢中驚醒,那一次差點要了夏云澈的命,也差點讓他失了魂。
好在后來藥王夫婦有控制那毒的方法,只不過最后還是散了夏云澈的三成功力,不能再拿那些重兵器。
“小皇帝的書信都能放滿那一箱子了,分明就是想讓你回去。看來我的事情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你不怪我吧?”為了散毒不僅散了夏云澈的三成功力,也要靜心休養,不得動氣。
可夏云澈在藥王谷傷養好后便消失了,那幾日小王爺發了瘋似的找也沒找到。
再后來便是聽聞皇城中一兵部大臣全家被屠,全城上下無不惶恐。
一時間流言飛起。
有人說是這人曾經在塞外駐兵時有過屠城的經歷,如今被孤魂野鬼索命。
有人說這人是得罪了朝中的大臣,被人買了命。畢竟之前小王爺的命都有人敢買。
可只有小王爺知道,是夏云澈。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小王爺反而放松了下來。那人還活著,那人心中的抱負原來是這個。
連夜快馬加鞭,小王爺回到皇城看到在獄中不成人樣的夏云澈,還是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在牢中靜坐的夏云澈聽到聲音,再看向發出聲音的人一臉愧疚。張了張嘴,最后也還是什么都沒說繼續靜坐。
“好你個夏云澈,你死在牢里算了!你要不死在塞外好了!省得我這么費心費力的救你,救活了有什么用!我救你是為了讓你在獄里呆著的嗎?”
那夏云澈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任憑小王爺惡語相向。等牢房外的人罵累了,旁邊的小六子還拿出水,等小王爺喝完繼續數落。
“你說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說?就這點事也值得你親自去?夏云澈,這么久了你還沒有拿我當一家人?你把我當什么了?”
“你罵夠了沒有啊!讓你回來是讓你撈人的,她不煩我都煩了。”
破天荒的,站在一旁的陸機不顧長幼尊卑,打斷還在起頭上的小王爺。
那小王爺沒好氣的看了陸機一眼,他也知道自己在這里多呆一刻,那夏云澈就在牢里多待上一刻。
隨后也只得伸出手,指著夏云澈沒好氣的說道:“等你出來的,我好好說說你。”
說完這些,小王爺便有帶著帶著小六子先回了王府,隨后又去了宮中,再出來之后那小皇帝便宣了圣旨,命兩人去蜀地平定內亂。
并說明朝廷國庫緊缺不會撥款,內亂一日不平二人便一日不可會皇城。并命二人即日完婚,完婚后即刻啟程。
“何來這一說?”夏云澈反問,她并不覺得對方欠自己什么,倒是自己...
現在這樣就挺好,這高堂與她無關,江湖也與她無關,身邊還有一個能長相廝守的人,這樣的生活有什么怪罪一說?
而且即便是散了三成的功力,夏云澈也沒想到自己的武功還是凌駕在武林眾人之上。夏云澈很好奇,那些武林中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你過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夏云澈說著嘴上沁著笑,直接將隴央紀抱了起來。
將隴央紀拽起來后,夏云澈反手扣住夏云澈手腕,帶著對方從茶室走了出去。
“今天這浮渃居倒是清靜。”
隴央紀任由她帶著自己穿過回廊,最后走到了武器庫,這里也是這兩年來夏云澈的收藏,只不過小王爺很少來,也不知道她在這里搗鼓些什么。
“是啊,以往這個時候拜帖都有一摞子了,可能是今天下雪,山路不大好走吧?”
實際上是夏云澈是在不喜歡這群江湖人士的叨擾,直接在上一個客人走的時候放下狠話,以后不要來打擾他們。
這武器庫一打開,小王爺不禁皺了皺鼻子,這種撲面而來的血氣混合著鐵銹的味道讓他有些不喜。
“這個給你。”
夏云澈將案臺上的玉扇拿了起來,反手遞給隴央紀,隨后沒有一點留戀的走出了武器庫。
“這怎么這么眼熟?那塊白玉?你做的?”
隴央紀將扇子打開,像是十萬個為什么,有驚喜也有些確幸,嘴角肉眼可見的都快要裂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這料子太像夏云澈在塞外買的那一塊了,當初搬家到這里他倒沒注意夏云澈竟然將這東西也偷偷帶過來了。
“是也不是...”夏云澈說著低頭小聲嘟囔著:“那塊早就刻壞了,這是讓張儀幫我尋的第五六七八塊吧。”
“...這上面怎么什么都沒有?”翻看了兩遍,小王爺也沒找到什么,這扇子空空如也。“這算是什么?嫁妝嗎?”
“我們早就成親了。”
隴央紀毫不猶疑的糾正道:“笑話,我堂堂一個王爺,想再辦一次有什么不行?”
一說到這里隴央紀就有些不服氣,總覺得有些虧錢夏云澈,當初皇城事情多,兩個人匆匆行了禮便離開,每次想起,哪有皇家典禮那么寒酸的。
可那時想著好不容易把夏云澈從牢里撈出來,得趕緊離開皇城,便也沒在乎這些,可現在越想越氣。
“那么大一塊玉,你就做出了一個?”
兩人從兵器庫出來后小王爺便躺回榻上,夏云澈將燒好的熱水倒出來些給暖手。
笑話,她又不是能工巧匠,能做出來就不錯了。
“這么久了,你不惦記你那個便宜侄兒?”
“我倒是不惦記,可耐不住他惦記我~”隴央紀躺在床上盯著扇面,心思著要在上面畫個什么,或是寫個什么。
“我前幾日又接到了他給我的書信,催著我們回去。畢竟當年能拿你做噱頭,現在也不能在找這個借口。我這個皇侄多半是又沒錢了,想找我回去幫忙呢。”
“上次,為了把你帶到這里修養,我可是三天之內把那群大臣的竹杠全敲了一遍,導致他們連連上書,所以啊,我這才能帶著你出來。”
隴央紀說著收回扇子,翹起二郎腿,用扇子在腿上有節奏的敲打著。
“兩年了,朝中的大臣都快被他換了個血,聽說是大涼來訪,這次帶著七公主,所以想讓我們也會去聚一聚。”
隴央紀自認為他跟這些個晚輩沒什么情感,要說情感也跟那些逝世的皇兄會多一些。
“也好,回去看看書禮。”夏云澈頭也沒抬一直在梳妝鏡前不知道在搗鼓些什么。
“你找什么呢?”
隴央紀直起身子,看著她那像小媳婦一樣忙碌的背影,忍不住想去調戲一番。
“簪子,我明明記得我放在這里了。”
夏云澈將用繩子綁住的長發向后撩撥了一下,平時兩人也不出門,她在浮渃居就比較隨意一些。
“本之,你看我頭上是什么?”小王爺說著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玉簪...
一大早,小六子站在馬車前看著穿裘衣的兩個人,伸手拽了拽幫著木箱的麻城。
“爺,我們這次去什么時候回來?”
小六子在外面架著馬車,側頭問著車內的人。現在回去,王府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們住的地方。
兩年前王爺要從皇城舉家搬到蜀地時,宇文衛便留在了王府,這也是王爺許諾過的,但蘇秦卻留在了皇宮里。
這有宇文衛的地方怎么會沒有閆言?聽說兩個人打起來險些將王府拆了。
不過他小六子這幾年在蜀地過的倒是舒心,至于別人嘛,他才懶得管呢。
“本之送了我玉扇,我應該用什么做聘禮呢?”
小王爺說著手指把玩著玉扇,眼神黏在夏云澈身上是一刻也沒停下來過,這好幾天才見到小六子,當然要顯擺一下。
“以前沒覺得這白玉有什么好看的,現在一看果然不是凡品,這...”
聽到這夏云澈毫不避諱的翻了個白眼,隴央紀便笑著收住了話夾子。
“你家隨從問你什么時候能回來。”這也是夏云澈想知道的。
“要是回不來呢?”隴央紀突然收住笑容,一臉嚴肅的看著夏云澈。
“魚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只要你在去哪與我無礙。”
能去別的地方就怪了,她俸祿低到離譜,尤其是在蜀地,小皇帝不給俸祿,就連蜀地其他人的俸祿都是小王爺再付。
剛來這里的前半年,夏云澈要養傷,根本見不到小王爺人影,聽小六子說每天不是再跟這些官員吵架,就是在忙通商之事。
“有我在,你想去哪沒人攔得住。”
隴央紀再次漏出了一個笑容,伸出手握住夏云澈的手并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夏云澈沒有拒絕他的親近只給了他一個,你輕點浪,我就一條命的表情。
小六子還在外面架著馬車。
這世間有太多的紛紛擾擾,但只要眼前這人在自己身邊,好像就有了一些生活的動力,好像這些事情也并沒有那么枯燥。
兩人相視一笑,對方心中想些什么好像并沒有那么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