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我知道您也有難處,但是我也要養活我的家人,我和我的家人也是要吃飯的,這樣下去我和我家人的生存都要成問題了。”一位年輕的女人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聊辭職的事情。
辛尼爾,島國印馬吉因最西部的地區,臭名昭著的罪惡之都。這里有著許許多多非法孤兒院,但爪吉迪孤兒院卻是個例外——辛尼爾地區并非全是血腥和恐怖,也有一些僅存的溫暖。在辛尼爾政府尚未失勢之時,政府曾撥下一筆錢創立了這座公立孤兒院。但是如今辛尼爾進入無政府狀態,各大勢力分雄割據、勾心斗角,這對于沒有資金來源的爪吉迪孤兒院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正因如此,孤兒院中的工作人員相繼離去。這位女人已經算是相當有禮貌的了——很多人都是不辭而別,而這位女人也是除了院長之外唯一的工作人員了。
院長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只好自掏腰包給了她一些錢當作應急的盤纏。
現在整個孤兒院的五十二名孤兒全部都要由院長一人照顧了,可是現在的食物除了煮土豆又有什么呢?院長對此窘境發愁不已,自己沒有足夠的錢去養活這些孩子,仰仗政府的救濟金又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神父......那個姐姐也要走了嗎?”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女孩推開了門悄悄地問道,她看上去瘦得皮包骨頭,身體十分虛弱。
“是啊,不過我相信總會有些人愿意留下來。”院長微笑著說道,在孩子面前,他知道自己作為大人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消沉,畢竟這些孩子們的支柱就只有自己了。“索妮婭,那些孩子沒有再欺負你了吧?”
索妮婭搖了搖頭,但實際上她的早飯剛剛被搶走。她不想讓院長為自己擔憂太多。
“是嗎,那就好。”院長看走到索妮婭面前蹲下來把她抱在懷里,在他眼中每個孤兒院的孤兒都是他自己的孩子,而他對自己的孩子當然再了解不過了。“以后就一起吃飯吧,晚上的時候也和我一起住吧,好嗎?”
索妮婭也抱住了院長,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會騙得過院長呢?但是院長不愿意戳穿,他也不想指責那些搶了索妮婭食物的孩子。他認為人的本性很簡單——利己,那些孩子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選擇了搶奪。而自己就算指責他們也不可能讓索妮婭好受,也不可能就此讓他們收手。
寒冷的冬天什么時候才能過去呢?院長并不擔心孩子們會死于寒冷,因為孤兒院還有不少保暖的被褥,眼下最為嚴峻的問題還是食物問題。這些食物吃一點就少一點,根本不可能活過冬天。
雖然和院長住在一起后,索妮婭的確能夠吃上自己的飯了,但來自其它孩子的歧視和偏見卻有增無減。這讓索妮婭不得不一直和院長如影隨形。但總有一些時候院長是不會在索妮婭身邊的,所以這種時候就是孩子們對索妮婭實施“報復”的時候。
禍不單行,神秘的瘟疫突然在孤兒院中爆發,已經有不少孩子發起了高燒。盡管院長進行了簡單的隔離措施,但是那些沒有表現出癥狀的孩子仍然是隱患,不得已之下院長只好將重癥的孩子鎖在一個房間、表現出癥狀的孩子鎖在一個房間,而尚且正常的孩子一切照舊。但這樣下去仍然不是辦法,有很多的孩子仍然在不知什么時候就感染了疾病。久而久之,院長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么,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一定要讓孩子......至少讓索妮婭......
“孩子們,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神父,你要去哪里?”索妮婭不安地問道,因為她能感受到周邊孩子急不可耐的感情正在不斷膨脹。出于恐懼,她在幻想著能夠和院長同行。
但是院長拒絕了索妮婭同行的請求,不過,為了保護索妮婭,院長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間里,這樣一來除了擁有鑰匙的院長,其他人誰也見不到索妮婭。
當天下午,院長便回來了,他看上去十分高興:“孩子們,我已經聯系到了醫生,好心的醫生答應我們把那些病重的孩子送到醫院里面,還給我們送來了食物——今天可以吃肉了!”
從那以后,孩子們就都吃上了肉,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那些被隔離起來的孩子當然也會吃上肉的——院長會親自給他們送去食物和鼓勵的話語,每個孩子都覺得希望的種子正在成長,春天的腳步正在接近,寒冷的嚴冬即將過去。
是的,的確如此——
“老兄,我已經說過了,我雖然是警察,但是真的沒有錢,幫不了你。而且你那里名義上還是屬于辛尼爾政府,斯墜姆地區的政府不可能給你們撥款的。”
“不,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立大功的機會,這足夠讓你威名遠揚。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立大功的機會?老兄,你是在說胡話嗎?”
“我是認真的。現在我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被拯救,現在我只想救一個孩子。”
“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么做?你那里不是已經快要沒有糧食了嗎?聽我一句勸,離開那里,我還能給你謀個生計,那些孩子沒爹沒娘的,你跟他們又沒有血緣關系,不值得。而且現在瘟疫很嚴重,我這邊根本不允許到那里去,最早也得在來年春天。”
“來年春天嗎,足夠了。”
“老兄,你在說胡話!”
“你瘋啦!”
“不,我很冷靜。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到時候你再把我以殺人罪的名義逮捕帶到斯墜姆去,再把剩下的孩子也救出去。”
“我不可能這樣做!你瘋啦!”
“就當是幫我最后一個忙,我求求你了。”
“老兄,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可笑到無可救藥嗎!”
“難道我看著五十二個孩子全都死去,到時候再厚臉皮找到你謀求生計就是不可笑嗎!你得知道,聽我的,我肯定會死,但是五十二個孩子也許還能活下來一兩個,要是聽你的,我不是相當于殺了五十二個孩子還茍且偷生的惡魔嗎!”
“可是......”
“不要再說了,照我說的做吧。”
于是只有索妮婭熬過了那個冬天,于是在那個春天索妮婭再也沒見到院長,直到在未來的某一天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她對院長的態度究竟如何呢?作為無罪或是有罪的漢尼拔,她的心情又是如何呢?我們不得而知,而那位警察呢?他的確很難理解為什么院長會做到這種地步,直到他自己殉職的前一刻也沒能想明白為什么——因為他是活在面包和棉被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