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倆，走了么？”

躺在搖椅上，顧清染看著著急忙慌來的祁山，其實在路上祁山就大致的明白了顧清染的意思，春梅一般撒謊的時候，傳遞假信息的時候，左手的拇指都是勾著的。

祁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靠著，搖搖頭，“沒有啊，還在呢。”

顧清染有些苦惱的托著腮，“他肯定是來找我算賬的。”

一來祁家就是問候三小姐。

而且已經知曉她就是三小姐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算賬！？我看他敢！”祁山拍了拍桌子，“有我在，我看誰敢。”

顧清染覺得一時間和老頭也說不成，總不能說，自己把莫權xxoo了之后，然后把孩子丟給了人家，還搶走了人家暗莊的寶貝……

洗髓的東西就是從他手里拿來的吧。

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洗髓丹是如何使用她也無從知曉，暗莊的買賣她清楚，不問來路，不知去處，所以顧清染壓根就不奢望莫權能知道。

而且洗髓關乎性命。

恰逢山上又下起了大雨。

泥濘濕滑的路程下，祁山終究還是沒有下逐客令，而是讓莫權等雨停在再走，還把他安排到了客房。

季子蒼知道莫權沒走，自己也不愿意走了，甚至自告奮勇，說自己就要住到之前住的客房里面。

那是離錦園最近的一間了。

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好在祁家的晚餐，客餐，都是由傭人提前詢問好客人之后，再送到客人的房間內。

而顧清染的錦園則是有自己的小廚房，她一時半會也不用出去和那倆人碰面。

想到今日季子蒼，傻乎乎的拿著一對鷹來提親，顧清染就頭皮發麻，因為她隱約的感覺到了自己在屏風后面，總有一雙眼睛，似有似無的盯著她。

晚餐沒有什么胃口，屏退了春梅之后，顧清染又掏出了拿顆洗髓丹，那么一小點，就能讓她不一樣？

突然窗戶的動靜聲，讓顧清染將東西快速的收到了錦囊里面，裝在了口袋里面。

循聲，顧清染走到了側邊的窗戶前，然后一聲貓叫，讓她的嘴不由得抽搐了下，然后捏著嗓子，“季子蒼，怎么這么久，沒見，你還是這么的幼稚。”

隔著一扇窗，顧清染并沒有掀開。

“我都這么久沒見你了，你怎么還不見我。”

“我今天都把東西拿來了，你說如果我做到，你就會答應……”

季子蒼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但是很快就被顧清染打斷了。

“我會答應什么？”

“我當時可什么都沒有答應。”顧清染在桌子上捏著葡萄吃著，只覺得有些酸澀的很。

當年和季子蒼的淵源，不過是因為一次騎馬比賽上，她悄悄告訴他怎么贏，然后怎么欺負那群欺負他的人而已。

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被季子蒼給纏上了。

他成天都是圍繞著她裝，連著去上學，如若不是，當年的那個賭約，顧清染已經料到她在清北的那幾年，會過的多么的痛苦。

但是饒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季子蒼都沒有忘記過，顧清染說，他如果學有所成，能自己擒得大雁一雙，就可以考慮和他做朋友。

顧清染的朋友是朋友。

而季子蒼的朋友，可不是朋友，而是女朋友。

當年的確，顧清染知道季子蒼誤會了，但是年輕氣盛的她，為了甩開這個跟屁蟲，就含含糊糊的那么應下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季子蒼還真的就認真了。

顧清染的話，讓季子蒼，那張娃娃臉有些苦巴巴的，但是他也并不苦惱，就坐在那扇窗戶的墻根處。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那不是大雁，我當時抓的時候也說不是，還不是季子涼那個混蛋，說他見過大雁，這個肯定是！”

“沒關系，我再去抓，還有哦，我留學這么多年，可是對你守身如玉的。”

“清染，我們……。

含羞待放……顧清染甚至都能想象到，那張紅了的臉蛋，多么像是小姑娘，她果斷的打斷了季子蒼的瞎想，“停停停！”

“我當時說的做朋友，就像是季叔公和祁老頭這樣的……！”

“你愿意，我就開窗戶，這事兒就翻篇了，我們倆不可能，要是不愿意就拉倒。”

顧清染在祁家一向肆意妄為，否則這么多年，被養在閨閣里面，沒有半個人找麻煩，即使有什么說辭也是在外面說，她不曾聽到半點。

這都是因為祁山給了顧清染無限的寬容，她在這里，才像是一個小姑娘，有些無理取鬧，而是不裝作深沉的都市女郎。

“季子蒼，我告訴你，你哭也沒用，我不是季子涼！”

聽著窗戶外面沒聲兒了，顧清染以為那家伙又哭了，明明是一個男孩子，但是卻有一顆比女孩子都柔軟的心。

她真的是麻了。

低咒了一聲，打算掀開窗戶，然后跳出去，看看季子蒼的時候。

門被推開了……

她皺眉，覺得十分不悅，什么時候錦園的人，這么沒用規矩了，無人喊話，仆人是不能進房間的。

這是整個祁家的規矩。

只是顧清染扭頭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為她看見的不是誰，正是莫權，顧清染有些發愣，她連忙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想要把自己藏在窗帷的后面。

“還要躲我？”

冰冷置地的嗓音，莫權穿著黑色真絲睡衣，剛剛洗完澡的男人，額前的碎發上海低落著水珠，他的眸子深邃幽遠，雕刻生硬的輪廓上，彰顯著凜冽的鋒利，整個人散著漠然幽冷的氣息。

“沒有……。”

顧清染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莫權，只是用手捂住臉，她的臉現在著實是太難看了。

因為用了太久的面具在暗莊里面，導致那些面具的一部分不好進行清理，所有她的面容上，有很多紅一塊，紫一塊的東西，晚上看起來格外嚇人。

“睡了……。”

“莫權”

顧清染當然也知道男人接下來要說什么，而且他的動作更快，直接將人就禁錮在了懷中。

掙扎不得，顧清染只能用手堵住莫權的嘴巴，然后任由著自己的耳朵發燙。

那張青紫的略微有些紅腫的面孔，就那么彰顯在了莫權的眼底。

“臉怎么了！”男人的嗓音里面，充斥了暴風雨一樣的韞怒，下一刻就能撕碎一切。

“沒……。”那個事顧清染在男人審視冷冰冰的視線下，還是吞咽了回去。

反正莫權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無處可躲藏了，而且男人居然面對著她的這張臉，還能看的下去，顧清染只好苦笑著說，“真的沒事，就是前段時間，面具帶多了，那些藥水有作用才，會這樣，可能過幾天就下去了……。”

顧清染轉著眼珠子，說了半響之后，又繼續道，“可能會永遠都這樣了。”

“那又如何！”

“你不介意我變成丑八怪么！”這好像是所有的女人都會糾結的問題，顧清染也不然。

“你認為，我是看上你的美貌了么？”

顧清染搖頭，“我從來都沒有那么認為。”

她承認子長相不難看，可是也不屬于出眾的佼佼者，有時候在照鏡子的時候，顧清染都有些懷疑，這張臉是自己的么，有些陌生，只有化妝是顧白的時候，她才覺得，那好像才是。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那你看上我什么了？”

因為莫弋？

但是如果因為莫弋，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還會接受一個帶著女兒的女人吧。

顧清染內心是涌向不解的。

“因為是你。”

這句話，讓顧清染更加不解，但是她從不糾結于這樣的事情，只是有些尷尬的指了指窗戶，“季子涼還在……。”

“我已經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

顧清染眼瞳里面涌向了淡淡的疑惑。

“晚餐的時候，他有些貪吃，所以不小心誤食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就睡著了，所以我叫人送回去了。”

顧清染更加震驚，因為這是祁家。

他的手怎么能夠伸的這么長，顧清染瞬間覺得，莫權的確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明明在人家家里做客，還是古武隱世的家族，然后隨隨便便就放到了另外的客人？

這真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天生的警惕性，讓顧清染覺得十分不舒服，淺淺褶起的眉頭，被莫權看在眼里。

“我沒有你想的那么恐怖，是祁老同意的”

“啊！”顧清染更加震驚了，祁老同意的？

“你要洗髓，我用洗髓當的方法，換來的今夜和你獨處的時間。”男人眉目猩冷，眼神里面，散著冷柔的光芒。

莫權的解釋，顧清染瞬間就明白了。

老頭還是為了她，做了妥協，也是老頭那么聰明，可能早就料到了洗髓丹這樣的東西，現如今也怕是只有莫家有了。

“你早就知道，威廉是我了。”顧清染是用陳述句，她垂落著眼眸，收緊指尖，總歸對莫權的感覺還是有些復雜的。

她鮮少做那樣離經叛道的事情，只是擔心自己真的如果噶了，兩個睡帥哥的滋味兒也不知道，太冤枉了……

就……

而且……

反正是有些說不清楚，可能喝了一些假酒，也挺上頭的，就那樣了。

“嗯。”莫權的眸子深邃，沒有人知道男人內心真實的想法，男人菲薄的唇，是淺淺的玫瑰色，凌厲的眉鋒舒張，可他的情緒涌動的厲害，血液沸騰的厲害。

都一一的被壓制了。

“你怎么知道的？”

顧清染看著這張，讓自己內心蠢蠢欲動的面孔，總覺得莫權有些地方不太多，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你送我的衣服。”

西莉亞設計的衣服……

顧清染牟然就想到了，她只有在那天和兩個孩子逛街的時候，想到自己，其實沒有給過莫權什么東西，想到自己設計的東西里面，還剩下了兩套，就一套索性給了沈亦，另外一套做的最得意的，送給了莫權。

而她去暗莊的時候，穿的就是其中三件的一件，且，西莉亞揚言，三件衣服里面有一件是給未來丈夫的……

顧清染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一系列的鏈條。

所以她是一瞬間就暴露了幾個馬甲？

“威廉是你。”

“西莉亞是你。”

“三小姐也是你。”

三小姐需要洗髓丹，這個雖然畢竟隱秘，可是像是莫權這樣的勢力，輕而易舉的一查探便知。

可是她從未暴露過自己與祁家的關系，一是不想給老頭兒，惹麻煩，第二是不想回到顧家之后，牽扯到老頭兒什么事情。

“你送顧老夫人的那件古董，是祁家的。”

莫權的解釋，讓顧清染細思極恐，所以在她和他相處的每一秒，他近乎是所有的視線都黏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三小姐了？”

“猜測，不確定。”

男人輕念著顧清染的長發，給她撥弄著。

“那你……。”顧清染停駐了話語，并沒有問出口。

他早早的猜測到了一切，卻沒有大力的尋找她。

最完美的獵人，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顧清染瞬間有種這樣的感覺。

“你讓我等你。”

莫權深邃的眸子，望著顧清染，宛若星河般，他深情又漠然的隱晦，抿著唇，臉上還是有些生硬。

“你不信任我，所以寧愿不說一切，也要自己扛著。”

“但是，你把閃閃交給了。”

“染寶，我不能不生氣，但是我又不想傷你。”

無力感抓爬在了顧清染的內心，莫權的話，讓顧清染總覺得漏掉了哪里，可是她的意識卻有些模糊，在一個吻中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