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小…呃，先生？”
“你好。”
陸遠在對方的身形出現的那一刻就立即收起了玩鬧的心態，重新板起了那張標志的撲克臉。
“咯咯……”
那個穿著紅色的……男人，在聽到陸遠說話之后使勁偏了偏腦袋，空洞眼神不停地在陸遠身上掃動。
“呼嚕嚕嚕～”
那詫異的表情就仿佛見到了什么稀奇的物種一般，僵硬地嘴角一開一合，似乎想要訴說什么。
“呃……咕嘟～”
但最終只是從嘴里涌出了一堆血沫，一個清晰的音節都吐不出來。
“……”
陸遠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腳步不著痕跡地向后挪了一點。
這位不是正主？
陸遠想著，心里沒來由的輕松了許多。
幸好。
他努力組織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但眼睛在瞟到對方垂下的那只手上翹起的蘭花指后還是繃不住咳嗽了一下。
“您是這里的人嗎？”
陸遠從兜里掏出了那張黑色的卡片，沖著男子的臉晃了晃，借機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可惡，那個絡腮胡子太扎眼了。
陸遠回想起了福爾摩斯離開時看向自己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十分復雜。
怪不得……
“唔呃……呼嚕嚕～啊。”
那紅裙男子在見到陸遠手中的黑色卡片之后頭彎得更低了，耳朵幾乎貼到了肩膀上，缺了半邊的脖子開始滋滋冒血。
他仍然說不出話來，但從臉上那疑惑的表情，以及空洞眼神中隱隱透露出的那一抹畏懼來看的話。
這個家伙果然不是正主。
陸遠對自己剛才的判斷更加確信了，畢竟就算俱樂部想要現在和自己接觸也應該派一個能交流的家伙……最不濟也得思路清晰吧。
當然，如果只是帶個路的話。
似乎……
這樣的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里，陸遠看向對方的表情更加復雜了。
“咕嚕嚕～”
這一刻，他真的很想沖過去用毛巾把對方脖子里淤積的血全部捅咕出來。
但是……
打不過。
絕對打不過。
畢竟……
“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陸遠有些從心地搓了搓褲腿，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
“咕嚕～”
那個男子見到陸遠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脖子擰巴的已經能隱約看到戳出來的骨頭了。
隨著他那頭顱的扭轉幅度越來越大，周遭的紅斑隨著他脖頸部的鮮血滴落開始產生輕微的晃動。
由虛化實，又化虛。
附近的風一下子冷了許多。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被陸遠盡收眼底，他此刻已經徹底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這個人妖壓根就不是想和自己交流。
他也在拖延時間！
只不過自己是為了觀察形勢，而對面嘛……
看這架勢八成是在憋大招啊。
“帥……美女，呃，先生？”
本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陸遠開口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等到那奇怪的人妖漸漸開始充血的雙目正對著自己一張一合的嘴后，他的腳步以一種龜速騰挪起來，慢慢向著對方靠近。
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他也只能嘗試著用那把沾染過富江血液的廚刀砍幾下試試了。
畢竟陸遠直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和這種傳統意義上的鬼魂打過架。
大概會和貞姐擁有一樣的特質吧。
想到這里，陸遠挑了挑眉，沖著那個紅裙子人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只能寄希望于富江的細胞足夠給力了……
而且這個家伙對付自己都需要拖這么久，應該是由于目前來說還很虛弱吧。
一邊想著，他已經向前挪動了十厘米有余。
由于上半身保持得很穩，所以這個智商明顯有些問題的家伙一時間也沒有發現陸遠的小動作。
直到……
“你只能看到活動的東西是嗎？”
“又或者是，你只能聽到聲音呢？”
“還是說，你也是個花架子？”
不知什么時候就已經恢復平靜的陸遠突然開口，看向人妖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些許不屑。
他已經向前走了快一米了。
這期間對方的表現十分奇怪，再結合自己剛才的猜想。
他，要確定一件事情。
這人妖到底有沒有靈智，或者說……智商相當于幾歲的孩子？
在徹底走到頭頂那個路燈的光圈邊緣之后，陸遠停下了腳步。
他們兩個就這樣大眼瞪著小眼，保持著詭異的平靜。
“咕嚕～吼啊啊啊！”
突然，那個人妖發出了幾聲意義不明的嘶吼，表情也變得急躁起來，似乎在催促著陸遠繼續向前。
然而……
“嗖——”
迎接它的是一塊尖銳的石頭。
“嘭！”
石頭在半空中炸裂，人妖費力的扭轉了身軀，眼球不停地在眼眶中胡亂，視線在石頭的落點中掃蕩。
半響……
陸遠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尖，人妖的頭顱又重新扭了回來，脖子外暴露的碎骨茬更多了。
“蠢貨！”
“你過來呀！”
“你這個裙子丑爆了！”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沖著人妖大聲嘲諷。
一聲聲丑爆了像是被人特意附和了一般回蕩在空中，刺激著對方的耳膜。
“呼嚕嚕嚕～嘶哇！！！”
不知道是嘲諷本身的內容起了作用，還是這個家伙真的對聲音很敏感。
只見它突然抱著腦袋，十分痛苦地嘶吼著。
“撕拉——”
伴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人妖的腦袋被它自己拔了下來，揚起了一道靚麗的血線。
“……”
真狠。
陸遠被眼前的一幕震得有些失神，緊接著就看到對方的身體虛幻了一下，消失在原地。
一道殘影沖著自己的腦袋飛速襲來。
陸遠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把廚刀橫在了胸前。
“呵……”
下一刻，陸遠看著自己的身前露出了一個陽光的微笑。
那個穿著紅裙子的男人……
停在了光圈之外。
“果然啊……”
陸遠嗤笑著搖了搖頭，試探性地把刀尖伸了出去——
“嘭！”
刀尖在沒入陰影的一瞬間就轟然炸碎，化作了齏粉隨風飄散。
陸遠沉默著把手收了回來，摸了摸那不規則的裂口。
觸感很真實。
不是幻覺嗎？
“等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陸遠有些僵硬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腳底，那里——
沒有影子。
“這又是第幾層啊喂！”